巴特尔看看这阵势,知道在劫难逃,扫视了周围一遭,说:“怎么?要倚多为胜嘛?”

    阿清慢慢地扬起手中的清霜剑,说:“对付几个挞子,还用不着倚多为胜。就你,我们五姐妹在此,你好像一个都打不过。”巴特尔回想一路上被她们追赶,的确没有胜过其中任何一人的把握,脸上讪讪的有几分难堪。在蒙古语中,巴特尔就是英雄的意思,而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半点英雄气。

    哈丹试过马玉晨等人的身手,知道自己绝无幸理,不敢多说话。只有苏德,与旋风队周旋半日,全靠刘梦龙凭着宝刀之利才挡住他的安陵容,自以为尚可一战。但他忽略了一点: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晚辈,此行真正的高手他还没有交过手。但从气势上他也有一种压迫感,看出对方来者不善,气吞万里云偌大的队伍,已被他们冲的烟流云散,剩下三人如何战胜群豪,逃出深天?或许单打独斗还有机会。于是跨前一步说道:“你们若不倚多为胜,我们不妨睹赛一场。”

    阿清说:“怎么都赛?”

    苏德说:“我们三个人,你们也出三个人,三打两胜为胜方。”

    欧阳鹞说:“胜又如何,败又如何?”

    苏德说:“我们输了,任凭你们处置。我们赢了,你们放我们离开,从此我们三兄弟远走漠北,不再过问漠南的事。”

    马玉成他们和桃花谷几位巾帼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是侠义英雄,谁也不想赶尽杀绝,会心一笑,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阿请捧着剑,冲巴特尔道:“你不是要单打独斗吗?先来和我斗一场!”

    巴特尔心中有些畏惧,但他纵横一生,养成了傲然的气质,心中的畏惧并没有表现出来,道声“好勒!”踊身一跃就到了阿清面前,双掌一错,狂飙顿起,果然不同凡响。

    阿清嘴角挂着冷笑,一剑刺出,巴特尔掌风形成的气墙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那柄宝剑直朝他的面门刺来。巴特尔避无可避,仰身便倒,身体即将着地时,忽然横移三尺,避开了阿清的剑锋。而阿清也无多余动作,只反手一撩剑身,旁边的青草呼啦啦被割下一片,忽然飞起,有如万千金针,罩定巴特尔,急射而至。桃花谷若要杀人,有一千种方法瞬间了结对手,这是阿清要有意卖弄,才整出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

    巴特尔一招举火撩天,忙不迭地在身前布起一道护体罡气,那些飞草撞在气墙上,纷纷坠落。却有一枚草芽不受影响,无坚不摧,突破气墙,堪堪穿过巴特尔左手劳宫穴,他的这只手便不能再施展武功了。单凭一只右手,无论如何也不是桃花谷的对手,哪里还能和阿清对战?阿清抱剑而立,问:“是认输还是要死拼?”

    巴特尔满脸胀得通红,这位蒙古英雄被一个女人破了劳宫穴,这是很丢人的事,只是他的左手已废,单凭右手,只怕赢不了任何一个人,在沉重的打击面前不得不低头认输,小声道:“我输了。”

    阿清故意装作没听清,侧耳说:“这里风大,没听清,你说什么?还要打?”

    巴特尔不得不提高音量说:“我输了。”

    阿清说:“噢,这回听清了,你输了,你们还有机会。”

    还有什么机会?巴特尔一输,苏德就感到大势已去。他们的机会很有限,是容不得闪失的。自从他们共同灭了万里云起家,三人的功夫向来不相上下,巴特尔赢不了对手,他苏德也未必能赢对手,顿时心里有些慌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己方还有两人,还可以勉强一搏,万一获胜,就有了脱离险境的机会。于是硬着头皮跨前一步说:“苏德来讨教,哪位英雄赐教?”

    他的眼睛望着诸葛长云,他不愿和女人交手,而这里四个男人,马玉成大名在外,沧浪客和琅岈怪道一看就不是寻常之辈,倒是诸葛长云长得平常,打扮朴素,像个庄户人,因此他希望出手的是诸葛长云。可是诸葛长云纹丝不动,还是欧阳鹞走了出来,苏德一见出战的是欧阳鹞,吃了一惊,武林飞鹞的名头,他是知道的,作为号称武林第二的女强人,恐怕一出手自己就再无余地,连忙说:“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你交手。”

    欧阳鹞笑眯眯地说:“你也装什么好男?就是个杀手而已,我武林飞鹞跟你斗算是给你面子了,出招吧。”

    苏德被逼无奈,一声长啸。

    随着他的长啸声起,地上的沙石草屑都变得像利器一般射向欧阳鹞。这是苏德的一门绝技,类似于少林狮子吼,却又不是狮子吼,运功原理和桃花谷的飞花落叶有些相类似,一啸之下,草木皆兵,令对手防不胜防。然而他今天的对手是武林飞鹞,哪里把他这点微末技艺放在眼里?只见欧阳鹞长袖挥动,那些砂石断草便如倒转狂潮射了回去。苏德大惊,停止了狂啸,迅速闪避。

    交手一合之后,欧阳鹞说:“别整这些唬人的东西,拿出你的真实功夫来吧。”言下之意是要和苏德比拼内力了。

    这苏德心想:听说流云功是天下第一轻功,武林飞燕、武林飞鹞向来胜在技巧和轻功,若要比拼内力,却未必是他蒙古勇士的对手。于是大吼一声,拉开架势,凝聚内力于掌上,恨命地向欧阳鹞拍来,想一招重击挫败欧阳鹞。

    那欧阳鹞既不闪避,也不举掌相迎,而是挥起衣袖顶住了苏德的手掌。等衣袖打在手掌上,苏德才感到欧阳鹞的不俗,欧阳鹞挥出的衣袖看上去软绵绵地搭在手上,却如铁器一般坚硬,击在手掌上,竟然不再脱开,内力汹涌,和他比拼上了。

    苏德、巴特尔、哈丹都是蒙古的顶级高手,内力丰厚,可是任凭他发出多少内力,打在欧阳鹞的衣袖上都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好像欧阳鹞的衣袖就是一块吸水的海绵,任你内力喷洒,尽被吸收干净。而问题不止于此,欧阳鹞并未吸收对手的内力,她把对手的内力尽数纳入衣袖之中,趁苏德稍有松懈,便运起本身内力推动对方内力反撞了回去,很有点太极拳借力打力的味道。这一撞不要紧,撞得苏德闷恨一声,一条手臂如受重击,顿时变得有几分麻木,这等于是自己发力打伤了自己。

    欧阳鹞依然潇潇洒洒,笑容淡定。苏德头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显然十分吃力。欧阳鹞看准时机,力贯手臂,猛推衣袖。苏德扛不住压力,双脚深陷于地下,已明显处于下风。在苏德屏息敛气,准备再次强行贯注内力的当口,欧阳鹞适时撒手,撤了衣袖,跳过一边,说:“还要继续吗?”

    苏德正感到一阵心浮气躁,见欧阳鹞撤招,才松得一口气,欧阳鹞又说:“既然你想继续,那就继续。”人如穿天鹞子跃起在空中,忽然头下脚上一掌直盖苏德的百汇穴。此时苏德本想认输,却还没来得及说话,欧阳鹞的掌力已如泰山压顶。他不得不举起双掌护着头顶,这一下双掌就与欧阳鹞的手掌接实了。

    欧阳鹞在半空中运起了千斤坠,苏德只感到头顶的压力越来越大,身子越陷越深,直至半截入土,也只能忙着抵抗,没有闲工夫说话。

    欧阳鹞却心存戏谑,说:“都说草原上尽出大力士,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她在空中一个翻转,,苏德刚感到两臂压力一轻,松了一口气,又见欧阳鹞的掌影盖天而来,又连忙双掌上撑,抵住攻击,但终是受不住欧阳鹞重力连击。哇哇哇连吐了几口鲜血,五脏六腑都受到严重损害,奄奄一息。这也是欧阳鹞嫌他不知深浅,想三打两胜占个赢头,故意给他一点教训。

    看看效果已经达到,欧阳鹞收掌立过一旁,说:“三场已经输了两场,哈丹还要比吗?”

    武林人物爱面子,虽然说好了三打两胜,输了两场,他们就应该任凭处置,可是他们却抹不开这个面子。哈丹说:“你们还是人多,尽选好手来对付我们,有点不公平。”

    马玉成说:“这好办,为了公平起见,前两场不算,一场定胜负,对手由你挑。”

    “是吗?好!”哈丹来了精神,只要对手由他挑,赢的可能性就比较大,只要扳回一局,多少也有些讨价还价的本钱。他先朝马玉成他们这边打量了半天,自然是不敢挑马玉成、欧阳瑶,也不敢挑沧浪客和琅岈怪道。他的目光在诸葛长云身上停留了半天,但听说过当年诸葛长云救人的事,知道此子功非等闲,便把目光转向了桃花谷。阿清、阿紫两名配宝剑的他不敢挑,梅如雪名声在外,他心里也没底,贼眼溜溜,在林飞鸾和玉田桥身上转了半天,最后点了林飞鸾的将。

    他不知道梅如雪的功夫还是林飞鸾和玉田娇代为授艺,算得梅如雪半个师傅,他连梅如雪都不敢打,又如何能斗得过比梅如雪入门更早的授艺师姐?江湖绝杀,武林桃花,追魂桃花煞任出一位,江湖上都罕有对手。此前公孙婉蓉和邱桃对战苏德,是吃了手上没有兵刃和对敌经验不足的亏,因此才形成尴尬局面。若得二人多经历几场实战锻炼,苏德只怕也不是对手。

    此时林辉飞鸾虽然看上去平淡无奇,哈丹却根本不够她看。林飞鸾没有太多客套,哈丹一指定要和她交手,她就说了声:“阁下小心应付!”只见人影一晃,她已经以肉眼难见身形的速度,像清风一样拂过哈丹身旁,哈丹的穴道便被制住,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叫阁下小心应付,阁下还是这么不小心。”林飞鸾轻描淡写地责怪哈丹。这才是桃花谷的看家本领,他们最拿手的就是在短时间短距离内快如闪电,偏若惊鸿,在对手还没看清身形的时候就一招致敌。这也正是桃花煞的恐怖之处,令人防不胜防,短速度绝对快过那些杀手。

    结果一旦出现,苏德等三人更无话说,此时苏德重伤,哈丹穴道被制,能动的只有巴特尔一人,还是对方手下留情,几个人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

    马玉成游走了一圈,私底下和逍遥谷、桃花谷的人都交换了意见,终是侠义英雄,有好生之德,念在苏德他们功成不易,不忍伤害他们,让他们发下重誓,从此永驻漠北,再不踏足漠南,永绝于江南武林,便放他们离去。林飞鸾解了哈丹的穴道,让他和巴特尔背负着苏德,恓恓惶惶地北去。从此气吞万里云烟消云散,三位大伽也信守承诺,再未在大漠以南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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