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妺轻声道。

    她扶起囚战,往寝宫而去,他突然睁开双眸,盯着她细嫩如白玉的双手,空气突然静默。他下意识的推开婉妺,一人独去。砰的一声,听在耳边格外刺耳。紧闭的房门,关上的又是谁的心思。

    忘尘尴尬的轻咳一声,“他可能酒还未醒,我先走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剩她一人,一身红衣寥落,月下一人独酌。他刚刚的样子,分明是害怕。

    女子偏头望月,从月泉穴回来。他就一直心神不定呢。

    安静的内室里,习惯性的熏着一炉檀香。只是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眠。他怅惘的看着星空,惨然一笑。命运还真是无情,哪里来的忘记,不过是逃避罢了。

    宵明,我负你的,或许永远无法偿还了。只是如今,我要如何面对。又是酒液倾洒,醉复醒,醒还醉。若这场梦不曾醒,安度余生又何妨。

    蹙眉,敛伤。一室清寂,只剩对月孤影。心中万般无人可诉,谁又能解此相思局。虽过了许久,如今想来。仍是难咽苦涩。

    轻轻的出了房门,她随意的躺在台阶上,已然熟睡,紧闭的眼眸看不透情绪,微扁的嘴角。透着不安与忧伤,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将人带回一处房间安置。

    庭外站了一夜,风凄露冷。倒也不觉寒凉。

    “早啊,囚战。”

    “忘尘。随我去龙鱼族一趟。解决完龙鱼族的事情,便可以回宫了。你瞒了我的事情,我们日后清算。”

    忘尘刚刚提起的兴致,被一句话浇灭了。龙鱼族局势复杂,只是看囚战的心情。只怕这次龙鱼族要遭殃了他带着忘尘,再次出现在龙鱼族的大殿之上。龙骁一脸不屑,挑眉相对,“伐主去而复返,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借口?”

    话中带刺,囚战冷冷回看。“借口?本尊不需要借口,只是你这龙鱼族,大难将至。尚不自知”

    龙骁面色一冷,便欲发难。“伐主不知这睡了万年,修为可否有所长进?”

    “族长自是不必激我,只是那羊皮卷在你手中,当真便能得了天下吗?”

    龙骁一震,他竟不知。伐主何时知晓羊皮卷。不由往云弦看去,云弦耸肩,面色平静如水。看上去,有些秘密,瞒不下去了呢。

    转念一想,却是一声大笑。

    “羊皮卷即是神女所遗落,她当年一共做了三副画卷,一副九州图,一副星云图,还有最后一副,便是我龙骁手中这张羊皮卷残片。天地有灵,万物驭灵而生。而这灵晏图,则是神女当初呕心沥血所为。得之,可图四界。”

    抑制不住的贪婪,他将手中羊皮卷紧握。看着囚战渐渐流露出不屑,只见伐主眸光一冷,清冽的眸中闪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的宵明,曾经那般惊才绝艳。

    剑声铮鸣,他看着那羊皮卷,集中念力。剑光划破黑夜,只见点点剑光洒落,那羊皮卷似乎受了牵引,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

    龙骁再想抓住,已经是迟了。只见羊皮卷化成碎屑,从此世间再无灵晏图。

    “祸害人的东西,不要也罢。”他淡淡道,心却似撕裂了一般。

    龙骁勃然大怒,他的周身浪涛翻滚,汹涌浑厚。想要与囚战决一死战,就在此时,龙鱼族的守卫突然像是受到了召唤。他们纷纷倒戈相向,朝龙骁拥来。

    龙骁骇然,龙鱼族秘术竟在今日现世。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接受特殊的指令,控制行为。龙骁运术抵抗,只见云弦翩然走出。

    “族长,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你……背叛我?”龙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前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他来不及细想。只听见云弦轻笑,“寄人篱下的日子,哪里就能舒心。何况你对我,从来只是利用。”

    龙骁转头看囚战,忽地笑出声来。“倒是低估了伐主,好一出攻心为上。”

    “若你从来不曾有过错,又何必会众叛亲离。龙骁,龙鱼族迟早会毁在你的野心里,她拼命守护的安宁,我会替她守着。”

    婉妺清醒找不到他们,便往龙鱼族而来,恰巧听到这一席话,心中不由低落。他口中的人,是神女吧。字

    “伐主真是好记性,我还以为,你会永远忘记神女了呢。只是不知,我龙鱼族的私事,伐主也要干涉吗?”

    “此事本尊非管不可。龙鱼族分为两派,龙骁一派,云弦一派。一场腥风血雨,缓缓落下帷幕。自始至终,囚战冷眼旁观,不曾多言一句。

    龙骁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倔强抬头,“若我活着一日,便会与神界为敌。还有你,是个懦夫,你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

    龙骁大笑,持剑离去。云弦挥手派人追杀,大殿又恢复宁静。

    “别忘了,龙鱼族若是叛了,本尊会让你们粉身碎骨,永不存活。”

    她抬头看他离开,珊瑚树背影下的娇小身影,静静地伫立了一夜。他没有回神界,而是跟着忘尘一起回了忘尘的居处,那片山明水秀之地。

    “你啊,为何不回去?”忘尘无奈道。

    “我只是觉得这里清净。没有那么多无聊的人。”囚战叹气,自回来以后,便整日里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仿佛突然就难过了起来。

    “即是心结,便需解开。你问问你的心,如今到底爱的是何人?”

    囚战的神情冷了冷,忘尘识趣的闭嘴。“你啊,就打算这一直躲着,每日饮酒?”

    “我印象中的伐主,不是这般怯懦之人。”

    囚战的酒壶扔了过来,忘尘伸手接住。“不如去说清楚你的困惑,也比让别人姑娘空等的好,看得出,你很在意她。”

    囚战的心思愈发乱了,他转身消失,不知去了何处。婉妺回了神界,将芳潋殿的小狐狸抱起。用化鳞为它减轻痛苦,柔和的灵力注入,小狐狸的伤势有所缓解,渐渐的那团污气散开。惫懒的小狐狸睁开双眼,又往婉妺怀里蹭了蹭。

    无奈的摸了摸它的毛发,看着不远处的囚战殿,他还未回来,或许,不会回来了。心底突然有些难过,“你说,那个神女,是不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有我好看吗?”

    狐狸轻叫一声,不再言语,婉妺垂了头,逗弄着狐狸。宵明,真的是很熟悉的名字呢。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施了隐身术,看着这一人一狐。似乎这样看着她,心情也会好许多。

    “他很在意那个人呢,那我呢,你说他会不会本来就不喜欢我?”婉妺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脱口问出。

    暗处的男子神色未明,看着她一人自说自话。心底蛮早的苦涩,他想出去告诉她,她一直很重要,可是终究迈不出那一步。

    停在原处徘徊,终究选择离开。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女子抬头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自己最近,越发多愁善感了呢。

    魔族与冥界不知在谋划着什么,四界必定不会太平。她近来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九州,似乎不止有四界,应该还会有一个未知领域。

    她想和囚战商议,可惜他一连数月都不曾归来。听说,帝姬已经开始择婿了。她那么喜欢清尘,又怎会如此心甘情愿。

    更何况,她选中的居然是神界最末等的风翼族的小公子,修为奇差无比,为人不思进取。听闻是个爱玩的,也就算的清秀,像极了纨绔子弟。

    婉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寻常呢。听闻那小公子不日就要来神界,与帝姬见面。倒是有些期待呢,不知伐主会不会回来。

    似乎从那日醉酒,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像是刻意躲着自己。

    等待的日子有些漫长,她看着永远不会打开的殿门,沉默了许久。听闻那忘尘仙君有处仙山,或许可以去拜访一下。他们二人,应是至交。

    简单交代芳潋殿闭门谢客,她便往忘尘仙君那里去。在山门外等候,却久久不见人影。

    “她来了哦,你确定不出去见见她吗?”

    囚战冷冷不语,转头看向别处。

    “那我便打发了,反正你也不想见人。”

    “你。”囚战气结,“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否则,你知道本尊有多少种方法折磨你。”

    忘尘无奈吐舌,往山门而去,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折磨的到底是谁呢。不过感情这种事情,本就复杂。

    他不由庆幸,自己还未经历过喜欢。

    只见女子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手腕上的明霁剑还依稀闪着光,高高的马尾更显精神与英气。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伐主,可曾在这里?”婉妺问道。

    “啊?你说伐主啊,我没看见过啊。”忘尘装傻道。

    婉妺径直往里走去,这里的风景别具一格。桌上还有两壶未尽的酒,应是刚刚对饮。她敛眸,往一旁看去。有风吹过,只是未曾嗅到熟悉的檀香气。

    “我竟忘了,酒气可以遮掩檀香气的,他若有意躲我,我也不能奈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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