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卷着风云,太阳早早就躲下了山头后面,乌云沉沉漫布压顶,这天好似要大作夜雨。

    冯运顶着红肿未消的脸,如个吉祥物一般同殿外两个石狮子并排坐着,撑着手望着这天,故作高深,面色凝重摇头感慨:“天子不悦,老天爷都感觉到了……”

    “哎呦!”话音未落,冯运就被后面扔出的一颗石子砸蒙了脑袋,惊得跳起,捂着头连忙转头看。

    看清是谁后,冯运立刻换上讨好的笑脸:“陛下,可要传膳?”

    楚子凯一边扣着袖口的扣子,一边随口笑道:“朕看你方才观天那副架势,倒有几分司天台官吏的风范,既然有这本事,要不朕给你在里面安排个一官半职。”

    冯运贼精,敏锐察觉到楚子凯身上人情味恢复了不少,便知里面那位是什么情况,连忙趁机讨好。“瞧陛下说的,当官哪有在陛下身边侍奉有福啊,奴才听藕花姑娘说,郡主喜欢荡秋千,已经吩咐人被备了东西,在院子园子里扎些可好?”

    忙里偷闲同虞昭缠绵半日,楚子凯心情确实十分不错,整了整衣服,神清气爽道:“不急,你有这殷勤劲,留着以后回京州以后献。”转而扫了扫殿外站着的宫人们,发觉藕花不在,问道:“郡主的那位侍女呢?今晚朕要等着凌锋过来议事,叫她过来陪着。”

    提起藕花,冯运擦了擦额角的汗,面露无奈。

    “奴才从没见过那样大心眼的姑娘,午宴时她瞥见那湖里养着的野鸭子,就惦记上了,说要去看,去了就没回来过,方才听人来报,说她从湖里抓了好多野鸭子,正在膳房里烤的烤,烧的烧,炖的炖,说要给郡主换换口味。”

    “既如此,”闻言,楚子凯皱眉思量着。“只要本性纯良,想办法收买了,应该不算难事。”

    “自然自然,”冯运答得果断:“藕花姑娘年纪虽小闹腾了些,但为人正直,会知道帮谁才是明智之举。”

    听他如此说,楚子凯还是觉得不放心,犹豫一瞬,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吩咐:“派人去宫中知会,劳烦卓姚姑姑到洛原来一趟,帮着教教她规矩,再有,让凌锋来了就在前殿侯着,朕陪郡主用了膳再过去。”

    冯安连声答应着,正想退下去照办,才转身,就见藕花端着好些菜肴,大大咧咧迈着步子回来了。

    冯运连忙吩咐旁边立着的侍女接过藕花手里托盘,神神秘秘把她拉到一旁:

    “姑娘过来,陛下说你对郡主尽心尽力,要赏你衣服首饰,跟奴才去挑挑喜欢的。”

    “好啊好啊。”一听有赏赐,藕花大喜过望,不疑有他,连忙把东西往旁边人手里一放,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欢欢喜喜跟着冯运走了。

    望着她傻乎乎乐呵呵摩拳擦掌的样子,冯运额角的汗再次渗出,暗喜楚子凯吩咐的这活儿,实在太轻松了些,边领着她往前走边嘱咐道:

    “姑娘以后要随郡主入宫,就一定要把眼睛擦亮着,注意分清时候,该陪着郡主的时候一刻不离,不该陪着的时候一刻不待。”

    “为何?”藕花掏出兜里藏的蜜饯,丢一个在嘴里,边嚼边问:“我家小姐很喜欢我陪着她说笑的,只在休息的时候才不愿我在旁边吵她。”

    转而明白过来,藕花语气带了些埋怨:“哦,我明白了,都说我没心肺不长眼,连我都看出来了,陛下他也太霸道了些,平日里动不动就要同我家小姐独自待着,小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恩?”

    “我的小姑奶奶诶!”此无畏之言让冯运大惊失色,迅速转身伸手捂住她的嘴,警惕垫脚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后,松了口气,叹道:“这是天子行宫,可不比你们南荣府,不可议论陛下如何。且郡主既然到了陛下身边,那就是陛下一个人的郡主,这些胡话以后万万说不得!”

    见他的惧怕不像是装的,藕花好似知道其中厉害了,迷迷糊糊点点头,冯安见此,才将手放开,一指伸出点了点她的脑门:

    “你也是运气好,跟着了和宁郡主,从她面子上省下几分光把你罩住了,若是别的小宫女如此,不说杀头,一顿杖责掌嘴是免不了。”

    却见藕花出人意料地收了活泼的作风,安静下来,稳重的端了端身形,淡淡道:

    “冯侍人也不要太瞧不起人,我虽咋呼,可什么都明白,先前小姐瞒着我家老爷夫人的事,我都知道,也算能守口如瓶。也看得出她是喜欢陛下的,所以来了这,我从不与她提南荣府如何,希望她就此好好的,不过陛下也……”

    话头又不对了,冯运立刻转身看着藕花,严厉一指。

    藕花堪堪住了嘴,尴尬笑笑,把面前的手推开。问道:“那冯侍人教教我,何时我该走,何时我该陪着?”

    一听有人请教,冯运来了劲,语重心长将自己的心得倾囊而授。“比如说,此刻,咱们就不能进去……”

    此刻,虞昭殿中的宫人都在院里站得整整齐齐侯着,确实没人敢进殿中打扰。

    万人之上的帝王如今屈膝在一女子床前,将世间好话说尽,都没能成功换来虞昭一个眼神。楚子凯却不恼,依然不厌其烦哄着:

    “昭昭,时辰还早,你现在睡了待会天黑了又睡不着的。”

    “再怎样用了晚膳再躺下吧,你起来,不下床,我端过来给你吃。”

    “今日膳房给你备了乌鱼汤,是你最爱的,赏个脸尝尝可好?”

    虞昭满身疲惫,把头往下缩了缩,裹紧被子又往里挤了挤,被楚子凯的碎碎念吵得不得安睡,陪着他胡闹了一下午,实在累得狠了,也不愿轻易动弹,堵住耳朵装聋。

    劝了许久实在没办法,楚子凯蹬了靴子上床,钻进被子里捉住虞昭,贴在她耳旁笑道:“别的就算了,委屈昭昭忍着苦累坐起来,喝碗坐胎药再睡,不若今日抬腰可就白抬了,下次更累。”

    饶是楚子凯都说出如此臊人的话了,可虞昭累得狠了,依旧无心理会,伸手把他脸推开继续睡,楚子凯见此,又凑上去,嘴上不停说,手也开始不闲着,伸进虞昭的寝衣,停在腰间给她揉啊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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