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木匠急匆匆的赶来,主家少爷的命令,他不敢怠慢。主要是,少爷看得起咱们匠人,给的赏钱多……

    房遗爱虽然也不是很阔,但打赏工匠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向来尊重靠手艺吃饭的人。

    “小人鲁乙,见过少爷。”

    鲁乙才三十多岁,长年风吹日晒,从样貌来看,根本猜不出其年龄,像个干瘦的老头,牙刷便出自他之手。

    房遗爱不和他客套,“鲁大叔,请您帮我做一把椅子,椅腿打个一尺多高,有靠背有扶手……”

    废了半天口舌,毛笔扭扭斜斜画了个草图,鲁乙才明白他的意思。

    房遗爱做的正是官帽椅,他实在受不了席地而坐的方式,想想昨个两仪殿出来,两条腿都是麻的,那酸爽比老谭都正宗,完全就是一种酷刑嘛。

    那就从坐上面入手!

    “嗯,帮我把书案也加高,比椅子高上一尺,坐上椅子刚好够到。”安排完鲁乙的活,他突发奇想,问:“家中可有篾匠?”

    “有。”

    “叫个篾匠过来。”

    既然已经动手了,一并把太师椅给弄出来,到时候,少爷我到院里晒晒太阳啥的,想想就美滋滋。

    “还有一样东西,你若有能力做出来,少爷我重重有赏。”

    “先做两根细木,细木中间有凹槽,用以石墨、松香制成笔芯,放入槽内,两条细木粘合在一起,用其中石墨书写。”

    不错,他提的要求是铅笔,往后想到什么好东西,写写画画也方便。

    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点,这个怕是免不了。

    废了半天口舌,终于把活都给安排下去,工匠们动手忙活起来,房遗爱百无聊赖坐下,好好歇歇。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曾几何时,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今生以纨绔为人生目标的他,自然没道理自己动手了,不知不觉,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巧儿沏壶茶。”

    房遗爱随口吩咐,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能坐下来喝杯茶。

    很快,一杯热茶端上来,他刚送到嘴边,还没有喝下去,就感觉味道不对,腻腻的,一股羊膻味。

    “妈呀!这是什么……”

    低头一看,上面飘着一层油花,仔细辨认,一层茶叶沫子中,飘着葱姜,方才匆匆一抿,还有一股咸味。

    “呕——”

    这才想起来,唐朝喝的茶,并非后世的清茶,把茶叶剁成茶叶沫子,煮茶时还要加入葱姜、羊油、盐……

    油盐葱花,还要这哪是煮茶呀,分明就是在做汤嘛。

    “唉,喝口茶也不让人省心。”房遗爱心中一叹,看来我就是个操劳命。

    然而,他这一番举动,把巧儿给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两眼泪汪汪的,说不出来的委屈。

    “这个不怨你……把这壶茶倒了,再给少爷泡一壶!”房遗爱揉揉她的脑袋,温柔的说。

    尝了一口之后,他一看便觉得恶心,叮嘱道:“记得把壶洗干净,煮茶时只放茶叶,别加那些乱七八糟的。”

    在房遗爱的指挥下,巧儿又煮好一壶茶,他轻轻喝一口,将茶叶沫子吐出来。

    “舒坦……这才是人喝的东西。”

    虽然缺了炒茶工艺,少了一股清香,但总归有点茶的味道,能喝下去了,就是茶叶沫子有点烦人。

    等他喝完一杯,巧儿悄悄为他倒满,房遗爱习惯夸奖一句,“你这么体贴,少爷怕是离不开你了。”

    巧儿周到的服侍下,他迟早会变成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

    “少爷喜欢就好。”

    小丫鬟扭捏起来,红着脸,娇滴滴地回答。

    在古代,巧儿这般贴身丫鬟,将来多数是要做侍妾的,所以她心中早就埋下种子。

    这些天来,少爷的态度和之前大不相同了,她是有所察觉的,今天亲密的举动,成了最后的导火索。

    房遗爱回头看下巧儿,感觉她一上午都怪怪的,和自己说话羞答答的,声音、眼神都不对。

    他不懂小姑娘的心思,被搞得怪莫名其妙的。

    他只是不经意之举,今天心情好,不过逗一下小丫鬟,转过身便抛之脑后了,他完全没当回事。

    巧儿也就十来岁年龄,这么小的女孩,就要打她的主意,房遗爱没那么丧心病狂。

    上一世,邻居家和巧儿年纪相仿的女儿,被捏捏她的脸,只是当做大哥哥的玩笑,只会咯咯一笑,何曾会这么较真啊?

    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已开始操心婚姻大事……

    房遗爱尚未习惯古代思维,放弃了琢磨小姑娘的心思,闭着眼靠在凭几上,抿一口茶,“这才叫生活。”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屋子,天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首诗,十分符合他现在心境,正是他心中真实的写照,他下意识地吟诵了出来。

    心中则琢磨着怎样赚钱?

    只有腰包鼓起来,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倘能把茶山包下了,以后世的炒茶工艺,制茶出售,绝对是个好买卖!……历史就是大浪淘沙,实践出真知,清茶才是人们喜欢的。”

    “买山需要多少钱啊?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倒有几分诗意,但平仄完全不对,文理不通,你这就是胡作一气,有辱斯文啊……”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了房遗爱一跳。

    对方喋喋不休地,评价着这首现代诗,房遗爱懒得辩论,现代诗歌,你要求它遵从古诗的平仄,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兄长找我所为何事?”

    来的正是房遗爱兄长——房遗直。他是个书痴,看不惯房遗爱如此浪费才气,略带怒其不争的愤慨。

    “你小子是聪明的,为兄一直相信这一点,近亲结婚这事做得不错,今日外面人在夸你,为兄也替你高兴……可你怎就不好好读书呢,作这些一窍不通的诗……”

    房遗直性子比较淡,一旦走心的话就会喋喋不休,见他有化身老妈子的趋势,房遗爱递上一杯茶,“来兄长,你尝尝我新泡的茶……”

    “如今你也做了官,应当成熟一点,别像之前肆意妄为了,莫要沉迷于奇技淫巧之术,家中工匠就让停了吧……”

    很明显,他看不上房遗爱弄的这些玩意儿,认为都是些无用之物,这是读书人普遍的看法。

    所以,他一心想劝房遗爱用心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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