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供了暖,温度随之升高,樊时也挨着暖气,睡得一张俊脸红扑扑的,带着点儿他从来没见过的可爱。

    黎徵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儿,直至将樊时也吵醒。

    早自习大家都在背诵英语课文,没有人听到他的笑声,可樊时也还是轻而易举的被他吵醒,随后换来了他危险的一瞪,“笑什么?”

    黎徵呲了呲牙,“没什么?”

    樊时也坐直了直,英语书倒了下来,砸在他睡得有点凌乱的前额碎发上,发出了非常轻声的“噗”,黎徵视线被转移,随之轻笑了一声,紧接着樊时也突然坐起,猛地伸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黎徵又气又笑,没一会儿整个后面都能听到他忍不住的笑意。

    而樊时也是又气又恼,又无奈,抓起自己的校服丢到了他的脑袋上,恨声道:“让你笑。”

    黎徵笑的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前桌回头低声问:“樊时也?”

    樊时也没动,那人又问:“樊时也?!”

    樊时也依然没吭声,那人整个身子掰了过来,“樊时也?!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

    樊时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听到了。”

    “操!你听到了还”

    “你有什么事儿?”樊时也问出这句话时,语气平静的令人诧异。

    前桌杨翔宇是个学渣,比他还渣的那种,至少他上物理化学课还能跟着听一听,可这位上课除了传纸条就是各种讨论,不是李连杰的功夫就是郭靖大侠,他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一副雕样,还妄想算了。

    樊时也在内心默默劝自己一番,就算不能跟同学相处好,也不能交恶,这人可是校园小霸王,一手板砖酒瓶子用的炉火纯青。

    杨翔宇看出了樊时也的冷淡,也直奔正题,“你能不能让黎徵不要笑了,我这桌子都跟着动了。”

    “你问他。”樊时也一听了这个,眼皮又耷拉下去了。

    “操!我、我不跟他说话。”杨翔宇犹豫了一下,很快就转过去了。

    黎徵身子一僵,笑声戛然而止,他慢慢的将脑袋上的校服掀起来,回过头看向樊时也,目光冰冷,似乎又带着疑惑。

    樊时也眼中的欲言又止让黎徵更加的介怀,他愣了两三秒,随后将校服递还过去。

    樊时也伸出手的动作微微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吭声,接过校服后,又重新埋了进去,不知是要睡觉还是要做什么。

    黎徵没有理他,他现在很想问问杨翔宇,为什么不想跟他说话,他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从开学到现在,军训没来,生病请假,黎徵在学校正儿八经的上课时间没有两个月,这期间还有一场洪灾停了课。他和杨翔宇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他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他这么特殊对他?

    黎徵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旁边的樊时也将这一切悄然看进眼底,他是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对黎徵的,可他却没有解释,他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本能的在别人问他时,选择了沉默。

    或许是他的沉默变成了默认,也或许是他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那些人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于是黎徵就变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避如蛇蝎?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樊时也发誓,他从来没打算让黎徵成为被孤立的那个人。

    可他没法解释自己最开始的想法,也不敢再想。

    早自习快要结束时,周老师过来了,他看到黎徵老老实实坐在最后一排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眼神里的复杂一闪而过时,还是被眼尖的黎徵看进眼底。

    黎徵垂下了眸子,敛过眼里的泄露的情绪,随后扯起一个笑,将视线重新投向黑板的位置。

    课是周老师的课,她提问了好几个同学背诵英语课文,背下来的一脸得意,没背下来的罚抄十遍,而没被点名的幸灾乐祸,随后她公布了期末考试的日期,这无疑又让所有人都垮了脸。

    黎徵没背过课文,周老师自然不会提问,更何况,他自诩英语渣渣,要不是高考一定会考,他甚至可以一眼不看。

    这一节课课上的味同嚼蜡,因为是班主任的课,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看其他的书,只好在别人背诵英文时,自己偷偷看前之落的下来的古诗词。

    周老师大概看到了,可他也没有挑明,到了要出去做课间操的时候,周老师找到了他。

    大概是知道他身体不太好,这些课间操类的活动,班上人默认他不会去,所以在周老师留下他时,多数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稀稀拉拉从身边过去了。

    黎徵脸色不太好,他得承认,自己究竟还是被这些人的态度影响。

    他有点苦恼,随后便决定不理会了,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彻底融入他们,打成一片。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便进入十二月份了,黎徵在班级里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没有人跟他说话,所有的集体活动会默认的忽略掉他,就比如今天是他们考试前的最后一个体育课,所有人都非常激动的往楼下冲,可没有一个人会想要叫上他。

    昨天下了一场雪,从窗外望去,白茫茫一片,树枝也被雪压住弯下腰,黎徵凑到樊时也靠窗的那边向外看去,不自觉的被那群在下面打雪仗的人吸引住。

    可他也只是看着,却没有要下楼的冲动。

    老妈从这周开始便勒令他不准出去疯跑了,就连平时他上下学都是坐公车,对了,洪灾之后,他们这个城市也终于有了公交线路,他们家住的那个小区就是其中一个站点,他再上学也方便了许多,于是他也不再骑着自行车跑了。

    这个月的雪下得比较勤,老爸也没有天天逼着他出去锻炼,只在晚上睡觉前,让他做几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之类的,也不知道老爸在哪儿看到的这些,兴致勃勃的让他做,就好像找到了什么乐趣一般。

    黎徵想着自己这也算是另类的彩衣娱亲了,出了洋相也能逗他们一笑,所以干脆就放开了,俯卧撑撑不住就撑不住吧,反正他也没打算靠这个吃饭。

    他看着窗外打雪仗的孩子们,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重新拿出一套文综试卷看了起来,这都是黎衍之前留下来的卷子,他对照着上面的体型在练习册里找,打算研究一下。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的很快,当他反应过来时,一抬头便看到了一道遮下来的人影,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过去。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笑了笑说,“你们老师说你没去打雪仗,我路过顺便来看看。”

    黎徵站起来,“张老师。”

    “嗯。”张运摆摆手,“快坐吧,说起来也是我打扰你学习了。”

    “没有没有。”黎徵有点尴尬,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好,不过张运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他。

    “这一个学期看到你的机会都不多啊。”张运比了三个手指,“三次?还是四次?”

    “我我身体不太好,之前生了一场病。”黎徵说。

    “嗯,这个我听说了一点,可你越是身体不好,越要锻炼啊!不能总想着养着,这是不对的。”张运语重心长的样子让他看起来非常有违和感,“我小时候身体也不好,我是早产,我妈怕我养不大,把我扔到农村待了几年,之后我去了体校,就很少有人在体力上比得过我了。”

    “所以,张老师,你是想让我也去农村?”黎徵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儿,语气说不上坏,但也绝称不上好。

    张运笑了笑,“怎么会?你不是再有两年就高考了么。”

    黎徵没吭声,张运继续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有时间就锻炼锻炼,你这小身板儿真不是我说,这要是放在高三冲刺阶段,没等你上了考场,非得半路就歇菜。”

    黎徵皱着眉,他不是觉得张运这些话难听,而是他也在思考,自己现在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万一真的就这么上了考场,连续几天的考试自己能不能考下来就两说,想到这,他也充满了担忧。

    上次生病,黎徵知道老爸老妈都没有明说,可他还是发现自己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瘦了,从他跟着老爸晨跑时便能发现,自己比之前至少瘦了十多斤,有时候两条腿交叉坐下来,时间久了,他都能感觉到骨头和骨头摩擦着疼,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黎徵皱着眉沉思,张运也没有打断他,坐在一边拿起他看的书,随后翻了翻,随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世界史?”

    黎徵的思绪被打断,不得不过来应付他,见他拿着自己的书,也怔了一下,这本书还是当时他生病时樊时也送给的。他看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有还给他的意思,反倒是自己越看越有意思。

    可是樊时也这个混蛋怎么就敢撇下他跑出去玩儿呢?

    那雪仗就那么好玩儿?信不信拿大铁门拍死你?

    黎徵咬咬牙,往樊时也书包里丢了一堆碎纸片,无视张运奇怪的目光,坦然的从他手上接过书,慢条斯理的放回书包,扯了一个笑脸,“张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去找周老师请假,晚自习不过来上了,您”

    张运兴味的看了他一眼,朝他挥挥手,“走吧走吧。”

    黎徵搓了搓手指,拎着书包出了门,而他身后的张运则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带着惊喜和诧异,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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