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将王劫扛进了罗伯的药铺,其他人也都一股脑挤了进来。

    在场的人,除了一个受了惊吓的王子,全都挂了彩。

    最为严重的除了王劫,就是史叔了。

    那栗松鼠的脚上有一厘米长的爪钩,锋利之极,在史叔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极深的划痕。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抓出的血口子就已经肿的老高了,赤红色,好像两条发脓的囊肿。

    “大个子,去,打一盆水,加冰,给王劫洗脸降温,使劲揉他的太阳穴,什么时候温度降下来了再说!其他人,柜子上有云南白药,该止血止血,该包扎包扎!”罗伯朝张大彪一努嘴,严肃道:“你们的都是小问题,我得先替老史头处理他的脸,只要耽搁上一刻钟,他这张老脸就得毁了!”

    张大彪摸了摸王劫的脑门,滚烫火热,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不禁紧张道:“老爷子,你确定我劫哥没事吗?刚才他手上可是挨了一刀子呢!还有,刚才他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跟疯了似的!”

    “没事,皮外伤而已!”罗伯道:“至于其他的,不要命,只能等温度降下来再说了!”

    张大彪不好意思在催促,毕竟,史老爷子的脸伤却是很严重,眼看都要肿胀的没人样了。何况,刚才他是为了救王子才受的伤,医者仁术,先来后到,重症优先,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所以,他只好先去打水了……

    再说罗伯,打开药箱,将针盒放在案上,哗啦一打开,里面足足有上百号大小针芒。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没选择银针、金针,而是选择了一块亮白色的石针,此物乃是矿物芒硝的结晶,中医唤作寒水石,有利窍,消肿之效。

    “老史头,忍住了啊!我需要放出毒浓,然后再消肿拔毒!”

    史叔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但见罗伯用左手双指按住一道囊肿,右手用那寒水石针猛地一点!

    “噗嗤”一声,一道浑浊的浓水喷溅了出来,史叔疼的全身紧绷,青筋尽显。

    等待两道血肿全部放出,罗伯便赶紧用全蝎、蜈蚣十七种毒虫粉末碾碎成粉糊了上去。再用泡过冰水的棉布条牢牢裹上,这才算完事。

    一套医法下来,已经半小时过去了,史叔脸色从红紫变成了青白,好像疼痛感轻了不少,可也全身出了一层透汗,已经精疲力尽了!

    “老史头,溃烂是不会了,但还是有可能留下疤痕!”罗伯叹口气道。

    史叔含糊不清嘟囔道:“没事,反正我是个厨子,又不选美。胡同里好看的老太太都被你和老牛头盯上了,我也捞不着,丑点丑点吧……”

    罗伯一笑,又给牛伯和林煌处理了一下伤口,最后才走到床边,看着王劫叹了口气。

    “你说你,非要回燕城干什么?在云城逍遥不好吗?这还没回去呢,就请到了殷十三这样的杀手对付你,真要是你回了王家,那还不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你小子有多少条小命够他们捉弄啊!”

    张大彪道:“老爷子,你知道的,我劫哥这人就这样,他认定的事,不可能回头的。你还是赶紧给他瞧瞧吧……”

    罗伯切了切王劫的脉搏,淡淡道:“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

    “看了吧?我就说是喜脉嘛!”迷迷糊糊醒来的昝喜川揉着脑袋上撞出的大包道:“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这不就是怀孕了嘛!”

    罗伯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是这滑脉可未必就是喜脉啊!古语有云,若脉率快时当先判定是数脉,如同时有明显滑象,则为滑数脉,这小子虽然一体两脉,但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怀孕嘛!他这是鬼疰暴亢,身体里有异气在流动。”

    “异气?什么是异气?”张大彪几个同时问道。

    罗伯道:“你们先告诉我,这小子是不是去过什么封闭多年没见过人气的地方?”

    张大彪连连点头道:“还真让你老头说中了。”

    “那就对了!”罗伯解释道:“《肘后方》有云,石上火,水中灯,枯木洞中钻天风;土中白,玉中虫,金箔里面生大龙。这六种只能看见,摸不着的气体,就是所说的异气。这六种异气,往邪了上说,就是我们所说的灵物,它们就跟有意识是的,能择人而居,身体不好的,会被它们给‘榨死’,体魄强的,或许能谋个共生。举个例子吧,就拿金箔里面生大龙来说吧。过去的金库,每年的五月五都要有个仪式,就做掸尘,用艾草将金库里面挥扫一遍。为什么呢?因为这金子放时间长了,就会生出一种像是龙行的薄雾,人要是吞了,轻则癫狂,重则断肠。野史记载,金朝有个掌管金库的‘民曹’小吏,就是因为吞了一口这种薄雾,结果神志不清,拎着一把刀把金库里当差的全都给砍死了,最后愣是和四十八个殿前司卫兵斗战不败,一昼夜之后才力竭而亡。”

    “一个打四十八个?这么厉害!”张大彪咂舌道:“如此说来还真对,我劫哥刚才可是单手力拔石狮子啊!”

    罗伯继续道:“当然了,你们年轻人,未必信这一套。不过,外国科学也研究过这种现象。比如,花旗国有个小镇,旁边有个湖泊,每当隆冬时节的某个夜晚,就看见冰层下面有一个发光的球。这发光的球会吸引不少喜光的冬鹬,这些鸟看见这光喜欢的不了的,成群结队就会啄冰,直到将冰层啄开,嗖的一下,就有一过白烟飞出。灯光不见了,鸟也飞走了,可第二天小镇上准保新添一个疯子。科学家说那是一股能够伤害神经的气体,可用中医来说,那就是所谓异气中的水中灯。总之,这六种气体,不同人吸入,结局不同,但是,共同点就是这人一定会在某瞬间,变得力大无凶,无所顾忌,疯疯癫癫,也就是所谓的鬼疰暴亢。”

    “那不就是疯了嘛!”林煌疼的吸着冷气,将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问道:“罗大夫,你说王先生这种情况,吸入的是哪种异气呢?”

    罗伯毫不犹豫道:“当然是石上火了!这是异气之首,最凶的一种。那矿坑沉寂多年,一定是矿石上滋生了此物。对了,王劫这小子是不是在那行过什么礼节?”

    昝喜川喃喃道:“对了,确实行了礼,因为死了三个工人嘛,他就拜了九拜,算是安慰亡灵吧!怎么,这还有关系?”

    罗伯摇摇头,无奈道:“这就是天意了。现在不讲迷信,大多数人不信,可实际上,石上火最灵气。过去的道士抓它,瞧见了他,就会朝它又跪又拜,好像奉若神明一般!等它靠近了,就撒一把石膏将它燃烧掉!

    “这有什么用吗?道士抓他干嘛?”张大彪问道。

    “元杂物志里记载,这石上火算是一种中药,可遇而不可求,就它燃烧过的土,在过去收集起来都是要进贡皇宫的,类似于兴奋剂,给皇帝服用的。撒石膏就是因为烧过的石膏可以用来炼丹。王劫跑那鞠躬去,八成是吸引了‘石上火’,这才钻进他肚子里去了!”

    “难怪元朝的皇帝都短命,什么都敢吃!”张大彪哼声道:“老头你就别讲故事了,赶紧说说,我劫哥到底还有救没救,这什么狗屁的石上火,怎么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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