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心中过意不去,才会帮她解雨披。

    凌画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他一笑,“不用哥哥赔罪,我还要感谢哥哥呢,若非你冒雨跑出去喝酒,今儿就不会遇到张二先生对你下杀手,若没有此事,很多事情我还是两眼一抹黑,但如今已豁然开朗了,还要多亏了哥哥。”

    宴轻闻言挑眉,“怎么说?说明白点儿。”

    合着他吵醒了她睡眠,不但无过,反而还有功了?

    凌画坐下身,也不隐瞒他,将云落拿住了张二先生将他送回总督府,关进水牢,她前往水牢以苏楚作为威胁,让他投鼠忌器,开了口,不止说出了幕后指使他的人是谁,还因此多说了许多密辛作为交换等等,另外,也是因为他跑去了金樽坊,恰巧朱兰在金樽坊,云落怀疑她一并带了回来,等于她自动送上门,让她对绿林捅开了突破口。

    简而言之,今日收获颇多,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惊吓反而成了惊喜了。

    宴轻听完:“……”

    他一路上都在不得劲吵醒她,觉得自己太不对了,雨下的这么大,他乱跑出去喝什么酒?她已两日未睡,好不容易刚睡下,他甚至深刻反省自己,不准有下次了,尤其是在她需要休息的时候,他哪怕烦躁死了,也必须乖乖待着得了,至少别给她找麻烦。

    谁知道竟是这么个情况,他乱跑出去,好像也没错了。

    宴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很是有些沉默,为自己从金樽坊出来回到府中这一路上的内心戏都白做了功夫很是有些心情复杂。

    凌画自然不知道宴轻心里的复杂情绪,见他沉默,她温柔地问,“哥哥,你想让张二先生死吗?若是你想让他死,我现在就让望书杀了他。”

    宴轻看着她,“他这个人很有自己的一套本事,竟然可以知道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密辛,是不是说明很有用处?”

    凌画点头,“玉家和密音阁都探听不到的消息,他都能打探到,确实不是一般人。尤其从宁家的卷宗和朱兰的口中已得到验证,他说的都是真的。”

    “杀了他不可惜吗?”宴轻问。

    凌画认真地说,“他敢动手杀哥哥,我不管是不是因为温行之拿着他的大儿子做威胁,让他迫不得已对你动手,总之就是动手了,若你武功不厉害,避不开暗器,岂不是让他得逞了?所以,只要哥哥想杀了他,那我就杀了他。”

    言外之意,可惜自然是可惜的,但是你若是想杀他,那我就不留他。

    宴轻盯着凌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都依照我的意思,但是跟我发脾气时,说从来没学过以夫为纲时,可不是这样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道,“让你不准喝孙明喻的茶时,你非要个理由,如今怎么又会哄我了?是女人都善变,还是只你最善变?”

    凌画见他旧事重提,心里一下子有点儿心梗,她有些抹不开面子,总不能说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喜欢我吧?可惜不但没试探出来,反而说着说着就闹崩了,他不止否认,还上升到了以夫为纲,她当时也是昏了头,一气之下摔门跑了出去淋雨,还好后来望书一句话让她清醒了。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回答宴轻,这一刻,似乎怎么说都不对。

    宴轻似乎也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似乎也就是随口一说,话题又转移到了一个凌画想象不到的方向,“张二先生一个老头子,若是我不想杀他,你会收用?”

    凌画如实地点头,“若是哥哥不想杀他,我是有这个打算,毕竟他真是有些好用。琉璃望书擅长打探消息,但是对比张二先生,还是差很多。”

    宴轻看着她,“你身边不是只收用长的好看有才华有本事且俊俏的年轻男子吗?不是说和好看的人打交道,才乐意多与人说两句话吗?怎么如今一个老头子,便让你破例想收用了?难道他年轻的时候其实长的很好看?”

    凌画:“……”

    真是什么鬼话!

    她睁大了眼睛,瞪着宴轻,“哥哥你说什么呢,才不是这样。”

    “哦?昨夜三更在书房里,林飞远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你当时没反驳。”宴轻自觉记性很好,他当时听了个清清楚楚,林飞远就是这么说的。

    最让人不高兴的不是林飞远的话,而是林飞远说的话他觉得说的很对。这就很让人不开心了。

    凌画:“……”

    她有些无力,当时她在看卷宗,懒得与林飞远计较,那家伙的嘴素来就是贱,越理他越来劲,她一般时候都是当耳旁风,让他过过嘴瘾,也好踏实下来干活,但是昨夜三更时实在没想到宴轻竟然也会去书房,还正巧听见了他犯嘴贱。

    这就要人命了。

    凌画挠挠头,觉得以举例来例证最合适,便对宴轻说,“哥哥可见过山珍海味阁的掌柜的?可见过醉仙楼的掌柜的?可见过烟云坊的掌柜的?可见过杏花村的掌柜的?来了江南后,总督府的管家,还有西河码头的王六,你觉得这些人,长的都很好看吗?”

    宴轻随着凌画的话,脑中蹦出她说的人的脸,五张老脸加一张王六那个实在不算出众只能算寻常人的年轻的脸,真说不出长的好看来。

    他摇头,给与肯定的说法,“不好看。”

    凌画松了一口气,还好宴轻审美不扭曲,“所以,哥哥你别听林飞远胡说八道,世上哪有那么多长的好看又有才华又俊俏的人物都为我所用,大部分人都是寻常人,只要有本事,且能被我拿捏住,都可以不拘一格收用的。”

    宴轻却有不同想法,“你说的这些人,虽然为你所用,但都不是跟在你身边常见的人。跟在你身边常见的人里,你说说,哪个人不好看?”

    凌画:“……”

    她义正言辞地说,“在我眼里,他们只能算是勉强入眼,称不上真正的好看,哥哥无须在意他们。”

    宴轻想说“谁在意了?”,但看着凌画的小脸正儿八经的神色,他又吞了回去,“那谁算是真正的好看?”

    “当然是哥哥你啊。”凌画觉得这是毫无疑问的。

    宴轻瞧着她,眼眸深幽,“那碧云山的宁叶呢?林飞远说你见一个喜欢一个,若他更好看,你就去喜欢他了?”

    凌画坚决地说,“不可能!”

    宴轻露出不太相信她的神色。

    凌画肯定地看着他,“我虽是有些看脸的小毛病,但我自认为还是不太大的,对哥哥一见倾心想嫁给你,是我出生以来做过的最不管不顾的事儿了,人心就那么大,心力也就那么多,怎么可能见一个扒拉一个?又不是烤红薯,这个不好吃,再烤下一个,如今我已心愿达成,如愿嫁给哥哥,自然是一心一意的,这一点儿哥哥毋庸置疑,也别听林飞远那个王八蛋的害我,他最近受刺激太大,巴不得我不得好过,所以哥哥别信他的。”

    宴轻听着不知道相信了还是没相信,话题又转到了别处,“你喜欢吃烤红薯?”

    凌画:“……”

    她大脑有点儿跟不上,大约还是觉不够睡的缘故。

    她呆了一下,点头,“烤红薯挺好吃的。”

    宴轻问,“你喜欢吃白心的还是红心的?”

    凌画立即说,“红心的,非常甜,像板栗一样细腻的那种,不是北方产的京薯,是江南产的蜜薯。我最喜欢吃那种了。”

    宴轻笑了一下,“不如晚上咱们吃烤红薯吧?我也喜欢,就吃江南产的红心蜜薯。”

    凌画看着宴轻,眼睛眨啊眨的,半晌,点头,“行,听哥哥的。”

    宴轻心情似乎一下子很好,对她摆手,“你去睡,晚上烤好了蜜薯,我喊你。”

    凌画想想好像是没有什么事儿需要她处理了,她可以继续去睡觉,便点点头,起身回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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