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只听一声冷哼,就看见祝秃子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咂舌摇头,眼神充满鄙视:“连这破玩意儿的来历都看不出来?都说水百羽一双火眼金睛,怎么看中你能当下一个天阶?真是盲公戴眼镜——装样子,哎,那边那个小鬼医,要不你给水百羽开点药,治治眼病吧!”

    白藿香听别人损我,比损她还生气,一下皱起了眉头,哑巴兰则豁然站起来,就要把长椅举起来砸过去。

    祝秃子倒是不怕,他身上阴气一炸,看来憋得难受,早想动手。

    我还看出来他跟着我来的目的了——简单,他就是想挫我的锐气,打击我的信心。

    自我怀疑,是阻碍进步的最大绊脚石。

    可惜没那么容易让他如愿以偿——从小老头儿就教育我,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于是我就笑眯眯的回答道:“我入行没多长时间,不跟您一样,岁数大了,经验丰富。”

    祝秃子冷不丁听我客气,以为我怕了他了,刚想把鄙夷加重,我接着就说道:“我们不跟您比别的,要不比谁活得长吧。”

    祝秃子一听这话,锃光瓦亮的脑皮一下就红了:“你……”

    没等他说完,我接着说道:“不过您显年轻——啧,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一帮人瞅着祝秃子寸草不生的头皮,全忍不住笑了,程星河说道:“七星,看你平时那么正经,闹半天也不是人造革——是真的皮啊!”

    当着秃子别提头发,祝秃子气的浑身发抖,要抬手,我假装不经意就把阿满的金箔从胸前翻出来了。

    祝秃子手都要抬起来,可一见到了满字金箔,眼珠子好险没蹦出来——他是经验丰富,不可能认不出满字金箔代表什么。

    神灵都给我了寄身符,他更摸不清楚我的来历了,咬牙切齿的说道:“行,癞蛤蟆剥皮不闭眼——我就看你还能蹦跶几下。”

    但他手一下就耷拉下去了。

    我以前经常被人欺负,其实心里很明白——只有内心软弱的人,才会想着欺负别人给自己长脸。

    我是随和,可我绝对不会灭自家威风。

    祝秃子不闹腾了,我就开始琢磨——水底下的什么东西,会拉怀孕妇女?

    怀孕妇女又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笑?

    问了问鞋拔子,她被救的早,一问三不知。

    程星河就皱眉头:“不可能是真到了什么水神宫了吧?”

    真要是能到水神宫就好了,哪怕是拉到了水神宫,水神需要活人魂魄干什么?都是吃香火的,地府那头也不是吃素的。

    我一寻思,冷不丁还想起来了,那个东西,似乎很怕我胸前的某物。

    我立马把胸前东西翻出来——不出所料,当时那个长鳞的被弹开,是因为碰到了我胸前的那个兽头铁片。

    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历?

    在汪景琪身上的时候,得罪了那么多的穷鬼,哪怕连祝秃子的煞,都忌惮三分,但这也只是忌惮。

    要论杀伤力,对长鳞片那东西是最大的——它直接被掀翻出去了老远。

    也是我运气好,机缘巧合弄到了这么个东西,要不然的话,今儿保不齐我也要当个“入宫神男”了。

    要是弄清楚了这个兽头铁片的来历,那长鳞东西的来历,不也就弄清楚了吗?

    这东西是个古物,我只懂皮毛,不过,有懂行的人啊!

    于是我就给这个东西拍下来,发给了赵老教授了。

    这会儿是凌晨五点多,估计赵老教授还没起床呢,可没成想,刚发过去,赵教授的电话立马就过来了,声音气喘吁吁含混不清,显然刚往嘴里塞了一把药片子:“累大师,泥哲果东西,似拉里来的?”

    老年人觉少还真是名不虚传。

    我让他别着急,吃利索了再说话,都塞出港台腔来了。

    赵老教授应了一声,那头就传来了咕噜噜喝水的声音:“李大师,你快告诉我。”

    我说你先说,这是个啥?

    赵老教授连忙说道:“这东西要是有主,那真是一脚踩在金砖上了——这是景朝前期的东西,你看那铁片下面,是不是有个小尾巴的形状?”

    我翻过来一看,还真有。

    “那就对了……”赵老教授更激动了:“这是麒麟玄武符!水神宫的东西,我也只是在史书里见过,还真有真东西!”

    程星河一听,眼珠子跟通了电的灯泡一样,锃亮锃亮的:“卧槽,值多少钱,不能是假的吧?”

    赵老教授喘了口气:“那怎么可能是假的——知道这个东西的,全国上下不超过十个,知道的都少,谁能做假?再说了,就看照片里的品相,也得几百年了,假不了!”

    这么一说我才看明白了,兽头之所以古怪,原来是在麒麟头侧边加了水波纹,意思是水麒麟;而下面的小尾巴,代表的是玄武壳子后面的尾巴。

    这都是传说之中的水中神兽。

    还真是水神宫的东西?

    我连忙问道:“你跟我说说,这个牌子,是干什么用的?”

    赵老教授连忙说道:“史书记载,永合元年,景朝大水,灾民流离失所,水神派使者,以麒麟玄武令号令水族,退水佑民,国君为了感谢,还特地修建了规模宏大的水神庙,金身祭祀……”

    又是修四相局,又是修水神庙,这么喜欢搞建筑,那个国君堪称古代包工头啊。

    而照着赵老爷子的意思,这个东西就跟古装剧里的腰牌一样,是身份的象征,出示一下,平民百姓都得抖三抖。

    这就昭然若揭了,那个长鳞的,是某个旧水族。

    赵老教授接着就问,这个东西我要多少价,只要说得出来,他那就出的起。

    程星河高兴的感觉自己的人生巅峰终于要到了,张嘴要报价,可每次一张嘴就觉得自己报少了吃亏,大鲤鱼似得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来,这人命关天我也没心情讨价还价,索性敷衍过去,顾不上赵老爷子嗷嗷的叫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程星河也急眼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

    我说你好好再想想,我得想辙对付这个东西了。

    白藿香一听,眼睛就亮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王八排队——大盖齐(大概齐)。

    祝秃子竖着耳朵一听,顿时就有点不信,我则说道:“对付那个东西,咱们得找点工具。”

    哑巴兰立马把袖子撸了起来:“伐树还是搬石头,哥你一句话。”

    又不是当包工头,要那个干啥?

    我答道:“钓鱼竿,鱼香粉,糯米纸,面粉,还有最重要的——孕妇血,孕妇尿。”

    祝秃子到底是个老前辈,一听我说的这几样东西,脸色顿时一变,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像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猜出那个东西的来历了。

    哑巴兰一听,松了口气:“还行,不算难找……”

    说着,就看向了鞋拔子。

    鞋拔子也跟着点头:“帅哥你要我的尿?好说好说——别说我的尿了,我整个人给你都行。”

    我摇摇头:“她已经被抓下去了一次,那东西机警,认识气味,怕是不会上当,咱们得找其他孕妇的才行。”

    说着我看向了祝秃子:“我刚来四相会,有个事儿还得跟您请教。”

    祝秃子有点不情不愿的说道:“什么?”

    我答道:“这个报销不?”

    祝秃子嗓子一梗,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些东西全买过了,可也不便宜呢。

    不过,东西是好买,孕妇尿就不好弄了,这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不好找人。

    只能先去妇产医院碰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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