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别人都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什么是万行乾坤?”

    “没听说过啊!”

    而杜大先生似乎早就想到了,嘴角勾出了一个浅浅的梨涡。

    而胖先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万……”

    一阵厉风猛地对着我的脸就拍过来了:“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这一下,好险没把我弄一个倒仰——胖先生不是风水行的,所以不是十二天阶,但是他的本事,大概也得有天阶的水平!

    周围人一看,顿时都傻了眼:“胖先生别激动!”

    杜蘅芷则直接挡在了我面前,眼神凛冽又坚定。

    胖先生一只手本来要揪住我的脖领子,但这一下,他立马偷看杜大先生一眼,意思是知道杜大先生疼杜蘅芷,不敢怎么着,只好把手指头攥回来,慢慢缩了回去,但是看着我的眼神,还是恶狠狠的:“你说——谁告诉你,我有那个的?”

    我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想把杜蘅芷的事儿给处理好,再说了,我又不知道那个万行乾坤是个啥,随口就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要也行。”

    这么说着,我就满心想着,怎么把杜蘅芷的“伤心”降到了最低——就看着公孙统那个脾气,处理不好,肯定不顾人情,说不定会来把我一掌爆头。

    我还得活着——我要干的事情,还有很多。

    可还没等我想出个一二三,胖先生猛然就大吼了一声:“屁话!”

    这一下,跟打了一个旱天雷一样,在场的人,就没有不哆嗦的。

    而胖先生指着我的脑门,就吼道:“你看不起谁呢?我胖先生说得出就做得到,是那种说话跟放屁一样的人吗?”

    说着,眼角余光看着杜大先生,显然是心疼,但更怕被杜先生看不起,一咬牙,索性从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直接扔到了我怀里:“拿去!”

    说着自言自语就来了一句:“我可从来都不抠门。”

    就那个悲愤的眼神,我有点担心他后槽牙给咬裂了。

    接过来那个东西一看,圆溜溜的,像是老年人在手里抟来抟去的健身球。

    那玩意儿商店街上十块钱能买俩。

    这个——又为什么有这么霸气的名字?

    我立马就问胖先生,这是干什么用的?

    胖先生一听,顿时就愣住了:“不是……你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就跟我要来了?”

    越说越生气,恨不得吐出火来喷死我:“狗吃茉莉花!”

    杜蘅芷听不下去了,声音冷了下来:“你说谁是狗?”

    胖先生不敢得罪杜蘅芷——谁让杜蘅芷是杜大先生面前的红人呢?

    于是他缩了缩脖子,其实也看不出他有没有脖子,就觉得米其林吉祥物似得下巴颤了三颤:“没,没什么。”

    杜大先生看着我,微微一笑:“你收着吧——记着,这是胖先生的好意。”

    我连忙点了点头,也就把这个东西给装起来了。

    这么一伸手,我还想起来了——对了,公孙统还托我给杜大先生送一个寿礼。

    这么想着,我就把那个白纸包拿出来了:“杜大先生,这是……”

    说到这里,我嗓子梗了一下,之前答应公孙统了,绝对不把他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可不好,我虽然想起公孙统牙根儿就痒痒,但还是按着他说的,把白纸包送上去了:“这是——我给杜大先生的寿礼。”

    杜大先生扬起眉毛,显然还挺高兴,杜蘅芷就更别提了,看着我的眼神,别提多骄傲了,十分自然的就靠在我耳边问道:“这是什么?”

    那个味道——吐气如兰。

    “啪!”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哗啦啦一声巨响,好多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是虫子,名叫“吊死鬼”的那种。

    杜蘅芷一皱眉头,我只觉得身边气劲儿一炸,方圆半米之内,竟然一个虫子也没掉下来。

    这个法子——跟之前公孙统挡住七星镇魂钉的,一模一样。

    程星河哑巴兰就倒霉了——一人挂了一头虫子,宛如穿了一身虫衣,拼命往下扒拉:“卧槽,大冬天,哪儿来的吊死鬼!”

    而白藿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上哪儿去了?

    而杜大先生已经看向了我,微微一笑:“费心了——真是雪中送炭。”

    那个白纸包里的东西,对杜大先生来说,很重要吗?

    而杜蘅芷虽然眼里为我骄傲,嘴里,已经开始替我客气了:“北斗挑东西,向来还是有些眼光的,您喜欢就好。”

    她完全,把我当成自己的人了。

    而杜大先生看着我的眼神,也更满意了。

    这不行,这是一个沼泽,只能越陷越深,我得赶紧出来——我还得把潇湘救出来。

    对了,我一开始来这里,有个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请杜大先生,看一看那个晷仪——看看玄武局的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于是我连忙就请杜大先生借一步说话。

    杜蘅芷是天师府的人——天师府是保护四相局的,聪明如她,大概也猜出了是什么意思,但犹豫了一下,装出了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开朗的说道:“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快点回来。”

    胖先生瞅着我,还是盯着我身上放万行乾坤的位置,显然有些意难平,就低声跟杜蘅芷嘀咕,看意思,是在说我的坏话。

    爱说啥说啥吧,最多打几个喷嚏。

    等到了背人地方,杜大先生看清楚了那个东西,抬眼看向了我:“玄武局的东西。”

    我后心鸡皮疙瘩一炸——不愧是杜大先生。

    在她面前,你什么都瞒不住!

    而杜大先生微微一笑,却像是带着几分鼓励:“有些事情,不破不立。”

    她竟然像是很支持我破局?

    她跟四相局,难道也有关系?

    而杜大先生接着说道:“晷仪上,是标注了一个时间——拿现在的话来说,是农历八月十五的晚上七点十五分。”

    晚上七点十五分——是满月升起的时刻。

    我顿时就明白了——玄武局的入口,是那个时刻,月光穿过月亮山,落在地上的位置!

    八月十五,看来,玄武局的入口,一年只能找到一次!

    这就麻烦了——程星河能活到那一天吗?

    杜大先生看着我,眼神更欣赏了:“我就知道——蘅芷不会看错人。”

    啥?

    对了——我还想起来了,之前杜蘅芷好像就说过,嫁人,就要嫁给一个能救她的人。

    上次,也是公孙统故意让我应承救她的事儿,妈的,现在细细一想,公孙统八成是要拉郎配,直接算计的我。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非得给他来几杵子不可。

    也正是因为这个——好像杜蘅芷身边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而杜大先生——难道也是因为杜蘅芷喜欢我,才弄了这一手?

    而杜大先生似乎看出来我是怎么想的,接着说道:“以后,好好对待蘅芷,她从小就没母亲,是我把她带大的——跟我的亲孙女一样,你要是伤她的心……”

    杜大先生没继续说,甚至声音是非常柔和的,但是那个威胁,谁都听得出来。

    我立马就说道:“杜大先生,你听我说,不能委屈了杜蘅芷,我心里……”

    而杜大先生盯着那一片山川,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了,也知道她是谁。”

    我一下愣了——知道,还要把杜蘅芷许配给我?

    没见过这种长辈!你是武则天吗?

    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就卷上了心头。

    杜大先生是天阶,只怕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难不成……

    果然,杜大先生一双璀璨的眼睛看向我:“不过,可惜,你跟她走不到最后——你们两个的星轨,只有交叉,不能重合。”

    我的脑子顿时就嗡的一声:“你说我跟潇湘……”

    只能相识,却不能相守?

    杜大先生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这是你的命数,你是行里人,自然也知道,人是不能跟命争的。”

    我一下就想起来了——潇湘在潜龙指里的时候,我和杜蘅芷第一次见面,她就特别讨厌杜蘅芷。

    只要我看她一眼,她就要让我手指剧痛。

    她还说过——我以后,会再遇上她的。

    难不成,潇湘也……

    不能跟命争——我看向了杜大先生深不可测的眼睛,坦然说道:“那我,就要改了我的命!”

    杜大先生扬起眉头,出乎我意料之外,不但没生气,竟然像是更欣赏了:“你这个模样,很像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我一愣:“谁?”

    杜大先生,难道认识我那个王八蛋爹?

    可杜大先生绝美的眼里,露出了跟外貌完全不符合的沧桑和落寞:“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就不像是王八蛋爹了,估计他也没啥法子能让杜大先生这样的人,如此怀念。

    这个时候,身后一阵咳嗽声。

    杜蘅芷。

    现在是说清楚的时候了,可还没等我开口,杜蘅芷一双清亮的眼睛就看向了我,坚定的说道:“姑奶奶说的,我都知道。”

    她也知道,我心里的潇湘?

    但她还是自信的说道:“但我相信姑奶奶的话——到最后,跟你星轨重合的,应该是我。”

    我还想说话,可杜蘅芷盯着我,说道:“你不用劝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哪怕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愿意等。”

    说着,她抿了抿嘴,抬起头,眼睛映出了我来,面庞如同二月的桃花绽开:“我等得起。”

    杜大先生一点也不意外,慈爱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么美艳的人,用“慈爱”俩字来形容,其实是非常别扭的:“现在,不要急着做决定,以后你要面对的变数,还有很多。”

    我当时年轻,意气风发,哪怕自己是行内人,也不信——潇湘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绝不可能对不起她。

    可惜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条寻回她的路,走的有多难。

    杜蘅芷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挽起了我的胳膊:“走,姑奶奶的寿宴已经开始了——你现在这个身份,是要去认识他们的——以后,西派和杜家的很多事情,都要靠咱们了。”

    我不由自主,就把胳膊闪避开了,有点抱歉的说道:“我……”

    杜蘅芷手落空的一瞬,眼里顿时有点落寞,但她显然不想听见我说什么,直接转身:“没关系,慢慢来。”

    等到了寿宴上,数不清的人围上来敬酒,哪怕一人只有一杯,可我是个酒桶也扛不住,心说这些酒进口不进肚就好了。

    可说也奇怪,似乎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却一点醉意都没有。

    卧槽,我以前酒量不大,两杯脸就成猴屁股了,今天是怎么了?

    而胖先生,正在一边哀怨的看着我——还在心疼那个万行乾坤。

    难道……

    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过来了,捅了我肋骨两下:“要紧事儿——你快去看看白藿香吧。”

    我皱起眉头:“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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