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河口堡的战况焦灼而危险。

    相较于察哈尔部落攻打新开口堡,由火筛统领的右路大军,已经成功占据了永安堡。

    其战略目的,已经实现了一半。

    但正因为如此,鞑靼人发狂了!

    从战略态势来看。

    占领永安堡,将新河口堡变成孤军,鞑靼人看似占据了战略主动。但反过来说,新河口堡、洗马林堡刚好处于永安堡两端,何尝不是将永安堡同样变成了孤军。

    只需新河口堡无虞,鞑靼人想要通过永安堡为据点,向南进发,新河口堡就是最大的障碍。

    无论是谁,即便是达延汗亲征,新河口堡都会像一颗最锋利的钉子,一直钉在鞑靼人的前行路上。

    任谁,都会被扎坏脚。

    火筛深深明白此理!

    从凌晨至今,他督促奴隶上前损耗大明物资,连同他的精锐,也发动了数次突击。

    仅仅两个时辰,奴隶的死亡就超过了一万人。

    他的精锐骑兵,也死亡了两千以上。

    他自己,更是亲自上阵,与城头上的张浚,对决了好几次。

    差一点,就取了张浚人头。

    当然,他也数次差点落入张浚手中。

    因为,新河口堡还有一个与张浚配合得天衣无缝的白玉。

    可他是火筛,哪怕是张浚与白玉联手,又能奈他何!

    令火筛沮丧的是,大明的火器太多了。

    以往,哪怕是万全县或者是怀安县,都没这么多的火器。类似于新河口堡这种要塞,以往虽然也会死人,但死个数千人,已经算是顶天。

    这个时候,大明的物资消耗完毕,就是拼人头的时候。

    什么时候大明比单兵能拼过草原了?

    可今天,大明毫无节约的意思。

    当人群密集的时候,这种火器发挥出的威力,比大炮、弓箭还要给力。

    一架火箭车,就能清理一片。

    十架火箭车加在一起,威力就更大了。

    火筛眯着眼,他刚刚也受了点小伤,十大金刚之一,差点被白玉拿下了人头。

    火筛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真要将奴隶全部消耗掉?”

    他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

    他不是察罕那头哈巴狗,也不是乌素达那头傻鸟,更不是卜罗奇那个傻大个子,他是火筛。

    并非他顾忌人命,而是清楚地知道——当奴隶们死亡超过一个界限,就是奴隶反噬主子的时候。

    幸好,卜罗奇到了。

    火筛哈哈大笑,道“喀尔喀的雄狮之王,想必阁下大事已定,快来助本汗斩杀此獠!”

    声音洪亮,传遍整个战场。

    城头上,张浚放声大笑“什么时候鬣狗也可以被称为雄狮了!”

    卜罗奇狠狠看了张浚一眼,朝着张浚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他二话不说,不顾奴隶还不曾到达,迅速汇合了火筛的本部主力。

    混杂在蒙郭勒津部的奴隶当中,下马攻城!

    张浚神色严峻起来。

    战争打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永安堡陷落的消息,更不知道新开口堡同样处于最激烈的战事之中。

    但是,远处达延汗的大纛开始出现了。

    这代表着,除了喀尔喀的主力骑兵到达,达延汗的主力骑兵也到达了。

    这同样代表着,敌人要不顾一切陷落新河口堡的决心。

    事已至此,张浚深深明白,该是不顾一切,以命换命的时候了。

    偏偏,火筛这个老对手告诉他“张浚,永安堡已降。只需你向大汗请降,本汗向你保证,你可自成一部!”

    ————分段————

    这一刻,大明的军中第一人,宣府大同的总兵官,朝廷的镇朔将军,并没有因为火筛的话动摇信心。

    他反而充满了战斗的。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哪怕新河口堡成为孤军又如何!哪怕敌人云集而来又如何!哪怕达延汗亲来又如何!

    大明的军神从来不曾退缩过!

    哪怕吃草根,喝树液,与乱石毒虫为伴,与狂风暴雪为伍,他保护家园的决心也从未动摇!

    他的目光,穿越了整个战场,一直投射到火筛。

    张浚拔出刀,遥指火筛,厉喝道“火筛小儿,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来吧!”

    城头上的守军将士,同样听到了火筛的话。

    但此地近两万将士,哪个不是土生土长的宣府人!

    哪个不是生与死,长于斯,死于斯!

    哪个家人不曾被鞑靼人杀害,哪个人不与鞑靼人仇深似海!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来吧!”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来吧!”

    瞬间,整个新河口堡沸腾起来。

    事已至此,唯战而已!

    张浚大叫“新河口堡的将士们,无须节约物资,让鞑靼人看一看,是他们的狗命多,还是大明的火箭多!”

    “哈哈哈哈!”

    城头上哄笑起来。

    只此一言,军心大定!

    本存死志的将士们,瞬间开朗起来。

    新河口堡存储的物资,几近是往昔的百倍,别说鞑靼人就来了几个万骑,就算草原上所有的鞑靼人都来了。

    又如何!

    但张浚忧虑起来,等他与白玉到了城楼高塔上,张浚才说道“白兄弟,组织后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白玉深深地看了张浚一眼,作为多年的老战友,作为影卫培养出来的精英,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要鞑靼人连本部势力性命都不在乎,新河口堡,悬了!

    只需用奴隶的命,冲出一个破绽,只需鞑靼人的精锐能登上城头。

    无须达延汗名震天下的近卫军,便是火筛的金刚骑,喀尔喀的亲卫,新河口堡,都危险了。

    张将军这是担心后勤跟不上!他是担心,怕火器还不曾发射完,鞑靼人就登上了城头。

    白玉脑海里转过数个念头,张浚不在城头是不可能的,他是主将,是新河口堡的军心所在,是定海神针。

    所以……可他也不能不在!

    白玉道“将军,动员新河口堡所有老弱残兵,全员赴战,两万人重新分配,一万人以作支援,哪里出了问题,就奔赴哪里作战。”

    “另外一万人,一半用作火箭车装填,一小半轮换发射!”

    “抛弃大炮,投石车等所有防御器械,使用殿下所言集火战术!”

    “另外,委派小分队沿长城去洗马林堡,于长城运输物资……”

    “只有如此,新河口堡方有一线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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