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傅撑着伞一路跑到宣正殿,下身被雨水打湿了一大半,他把伞递给公公,急急地就冲进了御书房,还没停下脚步就往地上一跪,没想到林嵩也在这,旦傅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估摸着怕是出了大事!

    太子和南瑾言的轿辇姗姗来迟,因无召见,两人齐齐的在御书房门外跪着,今日奇了,太子竟和三殿下一同前来,公公见了,连忙进去向南萧禀。

    这哥俩可从来没有一同来见过他,虽然一直盼望他们两个能和睦相处,可从来不敢奢望有兄友弟恭的一天。

    南萧难以置信的问道:“当真一同前来?”

    “是,奴才看得真真的。”公公回道。

    “叫他们进来吧!”南萧亲眼看着太子与南瑾言一前一后的踏入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两兄弟不约而同的说道。

    南萧走到旦傅身旁,睨了他一眼,急声问道:“世子被东隅人抓走了,你可知晓此事?”

    什么?顾北城被东隅抓了?他不是被妙静带走了吗?旦傅惊诧,“臣不知,今日世子被妙静医官从春香楼接走了,臣以为他们回林府去了……”

    “妙静医官和顾北城恐怕都在东隅,林将军主战,此事你们怎么看?”南萧淡淡的问完,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太子可有话想说?”

    “儿臣,儿臣也以为该战!”太子朝旦傅看了看,可旦傅并没有迎上他的目光,他又给南瑾言使了个眼色。

    南瑾言点点头,向南萧手一拱,振振有词的说道:“儿臣附议!”

    “哦?”南萧大跌眼镜,这两兄弟对此事竟能一条心!“说说看,为何附议?”

    “儿臣以为,既然北黎世子也在东隅人之手,北黎势必会出兵讨伐,南晋假意驰援,实则按兵不动,我们便可以借北黎之手除掉东隅!”南瑾言义正言辞地说道。

    南萧觉得南瑾言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遂又追问:“你怎么知道北黎必胜?”

    “儿臣不知,儿臣想即使北黎败了,也能大大挫伤东隅的锐气,到时我南晋亦可一举拿下东隅!”

    旦傅一听,这南瑾言是要置世子于死地啊,旦傅高声说道:“万万不可!那耶律信非等闲之辈,三殿下能想到的,东隅人同样能想到!”

    “太傅有何高见?”南萧洗耳恭听。

    “林将军面前,臣不敢班门弄斧!”旦傅叩拜,“臣以为林将军心中定有计策!”

    林嵩瞥了一眼旦傅,这人真是比泥鳅还要滑!叩首道:“臣认为三殿下所言有理,不过,微臣觉得耶律信之所以敢如此叫嚣,无非是吃定南晋不会与北黎联手,不如就与北黎联手借机一起灭了东隅。”

    旦傅一听,这是什么狗屁计划!这林嵩就不怕东隅人一怒之下杀了妙静?

    再说,世子不在南晋,以现在的局势,依顾羌的个性,是不会任由南晋摆布的,肯定要将世子救回北黎!这样一来,三国混战,西蜀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啧啧啧……这林嵩是急糊涂了吧?这计策还不如三殿下的提议!真心替他捏了把汗!旦傅心里发怵。

    南萧默认了林嵩的想法,他要的只是结果,一个宁他满意的结果,倘若结果不尽人意,也可以借机夺了林嵩的军权,以解后顾之忧。

    “父皇,儿臣觉得三弟之策甚妙,可惜纸上谈兵终究是有不足,不如借此良机,让三弟前往,也好历练历练!有林将军在,此战必胜。”太子说完,旦傅摇了摇头。

    他这哪里是让南瑾言去历练,完全就是想把南瑾言弄死,这点心思,南萧又岂会不知?

    “准了。”南萧答应的很干脆。

    对于南瑾言,南萧本就有所打算,让他历练历练也好,如若能有军功在身,日后的事,就更好办了,只是他没想到,太子的心胸如此狭隘。

    ……

    翌日,南晋、北黎相继向耶律信的部队发兵,两支军队逐渐向东隅驻军逼近,行至塘报骑兵确定安全的地点扎营时,天色已晚,现在三军对垒,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

    东隅大营,耶律信营帐内。

    耶律信正在营帐中大口的喝着酒,享用着部下从营地后方猎回的鹿肉!他的几个护卫站在他身侧。

    “大将军!南晋和北黎的军队,又向我军逼近了十里!现在敌众我寡!”东隅骠骑将军心急如焚,探子来报两只军队人数众多,恐寡不敌众!

    耶律信微醉,自信的说:“我们手里有筹码,怕什么!放心!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说完,又端起酒坛喝了几口。

    “大将军!目前我们面对的可是两国军队!切莫大意啊!”骑都尉看着,心揪得紧,敢怒不敢言,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没事儿!别慌!”耶律信说话的语气已经带着三分醉意了。

    骠骑将军拱手,高声道:“大将军!”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瞧耶律信双眼迷蒙,他怒冲冲的转身出去了。

    对于耶律信的这计策,下面的人心里没底,都觉得他太过冒险,不该将两国军队都引来,就算再骁勇善战,也难保战局的瞬息万变。

    耶律信的军师因为强烈抗议他的做法,前几天刚被他用陌刀砍了,现在部下都不敢再质疑他的计策。

    顾北城所在的营帐内,一个孤零零的烛台里,烛火随着门帘缝隙里挤进的微风,微微晃动,烛光正好照在顾北城的脸上,忽闪忽闪,将他从迷迷糊糊的睡意中唤醒,他微微睁开眼,绑了一天一夜,胳膊已经发麻。

    顾北城在帐内不停哼哼唧唧,一个士兵进来,将他嘴里的布拿掉,问:“什么事?”

    顾北城高声喊道:“本世子要喝水!”

    士兵找了个小碗倒了一碗水,端进去放在顾北城旁边,明知道他够不着,还故意耻笑道:“喝啊,怎么不喝?不是渴吗?”

    “本世子够不着,命你喂我。”顾北城不屑的瞟了那士兵一眼。

    士兵气急败坏的端起碗冲着顾北城脚边一砸,愤怒的说:“够不着就渴着,喂你?想的美!”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顾北城冷冷的说道。

    “来来来,”那士兵指指他自己的心脏,“往这砍,来啊!小兔崽子!”骂完大摇大摆的出了营帐,要不是大人交代过,早打死他了,还世子!

    妙静看士兵走了,着急的左右晃动身体,意思是让顾北城不要和他们起冲突,避免招来杀生之祸!

    顾北城一言不发,刚才就是故意激怒那士兵的,只是没想到还不等他用上其他的办法,那人就已经把碗砸了,这一步比他预计的要顺利许多。

    他用脚拨了一块碎瓷片过来,用双脚夹起,“往后倒”顾北城小声的跟妙静说。

    然后,他用嘴把碎片叼起来,再转头将其掉落在靠近手的地方,和妙静一起,配合默契的挪过去捡了起来。

    很快,顾北城就割断了绑在自己手上和脚上的绳子,为了不被发现,他用脚将绳子夹住,手依旧负于身后。

    “来人!本世子有事要禀报!”顾北城抓着绳子,大声喊道。

    先前那个士兵又进来了,满脸的不耐烦,说道:“有屁就放!”

    “你过来,我只告诉你,关于南晋的秘密,你可以去领赏!”顾北城故作神秘。

    那士兵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刚刚才砸了他的水,会有这么好心?难不成有诈?

    士兵狐疑的看着他,“为什么告诉我?”

    “换口水喝……”顾北城语气淡定,一整天滴水未进,声音也有些干哑。

    士兵看看,顾北城嘴唇有些干裂,反正手脚都绑着,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屁孩,不足为惧,他走过去蹲下,身体微微前倾。

    顾北城缓缓凑到士兵耳边,突然拔下簪子,猛的戳进了他的心脏,一手捂住士兵的嘴顺势将他放倒,一手顺时针用力搅动簪子。

    士兵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惊诧,“现在信了吗?”顾北城小声对他耳语道。

    仅几秒,士兵就悄无声息的断了气一动也不会动了,鲜血顷刻间就从心脏处涌出,染红了士兵的衣裳。

    顾北城拿起桌上的小刀,大喊一声:“来人啊!来人!”然后迅速挪到门边,偷偷蹲下。

    门外的另一个士兵闻声刚进营帐,顾北城就从后面用小刀将他的脚筋挑断,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那人“扑通”倒地,还没来得及喊疼,顾北城就跳坐在他身上,将其一刀毙命。

    眼前的这一切,看得妙静目瞪口呆,不由得想起以前林嵩对她说过,顾北城如果不是怯懦,那必定是一个剑戟森森之人!

    是了,若不是如此,顾北城恐怕早就命丧南萧的刀下,堂堂世子竟能收起锋芒,为自己的母国忍气吞声,这种气度和胸怀妙静很是佩服。

    “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换上士兵的衣服!”顾北城对妙静说完将帐帘稍微掀开一缝。

    帐外设有火盆,巡逻的队伍举着火把走过时,可以看到军营四周的壁垒。

    全都是用枯树干和树枝简易搭造而成,为了防止腐烂影响稳固性,底部还特意用火烧焦,东隅这是做了持久战的准备。

    他仔细的观察着外面士兵的一举一动,每半个时辰,内巡的这队守卫就会去外防巡视。

    妙静已经换好了士兵的衣服,顾北城向她招招手,妙静走过去,顾北城指着内巡的队伍说:“我数到三,你就出去跟在这队伍后面,出了营一路向南!”

    眼看内巡的队伍越来越近,顾北城嘴里小声数着:“一、二、三!”他把妙静往前一推。

    妙静悄悄的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她前面的士兵转头看了一眼,刚刚后面没有人啊,有可能是刚曾加了一个吧。

    不一会儿,队伍就朝着外营去了,出了大营月光下视线模糊,妙静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了队伍,一路向南拼命的奔跑。

    见妙静出了东隅的军营,顾北城也换上了士兵的衣服,将衣袖和裤脚都卷了起来,他正有些担心自己会太显眼,就瞧见远处军营里居然有帮厨的娃娃兵。

    最深处的一个帐篷引起了顾北城的注意,两个娃娃兵系着围裙,从里面搬出了一个麻袋,那里定是这军营暂存粮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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