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走到萧战身边,道:“刚才团部来电话了,吴团让我转达。全师于晚上8点撤离龙曲,向大后方转移。”

    转移大后方!这意味着不打了、撤了、输了。

    88师风尘仆仆的赶到龙曲,才打了大半天就撤了,这叫萧战无法接受。他回到指挥部,拿起电话打给团部。

    “喂~团长吗,听说部队晚上要撤,为什么?”

    “叫你撤你就撤,哪那么多废话。”

    “我想知道为什么!?”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半天后吴团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形势发生了变化。日军对16师团大幅曾兵两个旅团,他们现在双线作战,一路攻击太康,一路攻击杞县。还有,黄河北岸的日军第四混成旅团已也成功渡河。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国军输了,彻底输了。

    萧战半天没有说话,对面吴团道:“一切小心,等待师部进一步命令。还有,守好你的阵地。”

    “我知道了。”

    萧战很无力的回了句,然后挂断了电话。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萧战现在十分的沮丧。此刻大局已定,之前的胜利根本无关整个战局。

    5月31日。

    日军第一军司令更换为梅津美治郎,他上任之后立刻对全军做了部署。命混成第13旅团、第10师团的濑谷支队归属第16师团,由此16师团实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之前,16师团先攻击太康就是怕攻击杞县的时候,受到太康、兰封国军南北夹击,可现在兵力充足,16师团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杞县。

    88师的撤离是接到了集团军的命令。如果杞县有失,87师、88师北线的退路会被日军切断,所以不得不撤。

    萧战表情十分的难看,他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站在电话旁。

    一边的张静很担心,于是问道:“营长,你没事吧?”

    萧战低着头,灰心丧气道:“我们输了,彻底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战局萧战看的很清楚,而国军是输给了自己,不是日军。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国军的高级军官有太多的畏死、无能之辈。“输”不可怕,“怕”才可怕,很多国军将领连鬼子都没见到,就已经吓破胆子。

    全军撤退,这说明薛岳已经放弃了最后的希望,这场战役以国军的失败告终。

    萧战的心情感到无比压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的身体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周围的人仿佛听到了野兽般的呼吸,感觉萧战在强行压制自己心中的情感。

    林夕儿说萧战输不起,或许真的输不起。

    从穿越到现在萧战经历过数次血战,可不管自己如何去打,如何努力的去折腾,始终无法改变结局。一想到6月9号,萧战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我要出去透透气,你们不要跟着。”

    说完,萧战一个人来到了山顶,然后一直盯着西方,久久没有说话。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预知未来也是一种痛苦。

    “啊!”

    “啊!”

    “啊!”

    突然,萧战望着西面发出三声可怕的怒吼,吼声中带着一种的无奈感。

    “营长。”

    张静的声音在萧战身后响起。萧战只想一个人静静,发泄一下,做回一次真正的自己。

    人,都是带着面具在做人,扮演着自己想要成为,或是他人想要自己成为的角色,把真实的自己藏匿在某个角落,最后有可能就会迷失。

    萧战本身就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欢简单的生活,简单的人际,简单的人生。喜欢就去拥有,不喜欢从不勉强自己,贪吃、贪玩、贪睡、贪财、贪色也是自己。可是现在他带上了英雄的面具,这是另外一种压抑。

    “压抑”本身就是心理学名词,其消极作用表现在如果过于频繁的压抑,超过了意识控制的能力与心理忍受能力,就可能出现心理失常,严重的还可能出现人格变态,直至郁闷而死。

    萧战似乎已经快到达了这种极限,所以他需要自我宣泄。保护自我,不受本我的攻击,控制某些不适当的冲动。

    萧战好不容易宣泄出来的情绪又再次压抑了回去,他背对着张静,说道:“我说了,想一个人静静。”

    “我……我……”

    其实张静不敢忤逆萧战的意思,是萧长生拜托她过来的。

    萧战问道:“张静,你见过陆地上的海洋吗?”

    张静摇头,道:“陆地上怎么会有海洋?”

    “呵呵”萧战苦笑了下,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萧战一直死死的盯着西面,灾难马上就要降临,可是自己无力改变。

    张静道:“营长,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们只有问心无愧就行了。我们都是小人物,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的。”

    这句话叫萧战转过身,然后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的营长是不是很没用?”

    张静连忙摇头,道:“谁说的,你是英雄,是我们的战神!”

    萧战张开双臂,“大”字躺在荒草地上,看着广阔的天空,说道:“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和自己喜欢的人隐居深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张静坐到萧战身边,道:“如果没有战争,我父母、弟弟、妹妹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无家可归。”

    萧战呼了口气,他只想轻松一下,不想这么压抑,于是道:“我只是想一个人找个地方把负能量发泄出来,让自己痛快一下,轻松一下。如果我带着坏的情绪指挥之后的战斗,一定指挥不好。指挥官错误的指挥导致士兵的伤亡,这是一种罪。”

    “那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如果你没过来打扰,我会更好一些。”

    张静惭愧的低下了头,萧战不想掩饰自己,想说直说。他一直盯着天空,天空会叫人心情豁达。

    萧战呼了口气,道:“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是你们把我看的太高了。还是林夕儿说的对,我是人,不是神。人多好,好吃、好睡、好色、好玩,不用掩饰什么。”

    张静看着西面,道:“你可不好吃、好睡、好色、好玩。你吃的和战士们一样,睡的比谁都少,好色也不觉得,你是个君子。”

    萧战坐了起来,感觉压抑的情绪疏放了不少,他说道:“官兵平等,当然要吃的和士兵一样。我很喜欢睡觉,可是战事连连,哪有时间睡。至于好色,我是君子剑岳不群。”

    “谁是岳不群?”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君子,可实际是个伪君子。其实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黑暗的一面,都有潜藏的欲望,都带着面具做人。馒头和猪蹄让你选择,如果你选择馒头那你就是个傻瓜。你说男人不想女人,那是太监。”

    萧战站了起来,拍了下屁股,道:“我没事了!帮我把传令兵叫过来。”

    传来兵一直就在萧战不远处,张静很快就叫了过来。

    萧战命令道:“传我命令。五点之后,所有伤员、后勤人员、百姓、物资,全部撤离后方,让部队提早做好撤离的准备。”

    “是!”

    传令兵立刻传达了萧战的命令。

    萧战知道这次撤退没这么简单,他们是一线部队,所以他们必须最后撤离,等主力安全了部队才能离开,不然主力会被鬼子咬死。

    刚才的战斗让片桐护郎再次面目无光,他从来没有受这么大的屈辱,对山头阵地的守军自然是恨的牙根发痒。他深刻意识到了错误所在,如果之前不出那些幺蛾子的战术,中规中矩的打,就不会给萧战可乘之机,部队伤亡也不会这么大。

    装备、兵力、单兵素质都要超过敌方,于是片桐护郎决定老老实实的打一仗,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轰轰轰”

    “……”

    下午三时,日军又再次发起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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