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只是这元县的城门处却是沸反盈天,两侧街道的人群洋洋丫丫的,原因为何?却是这元县的大官人周府周员外下葬之日。

    只见在自北向南通往城门的街道上,却是远远的行来了一支长长的出宾队伍,为首的是一个如玉少年举着灵牌,而后便是八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赤着上身,抬着一个纹金楠木棺椁。

    在这之后却是一件件陪葬品,有那鲜艳无比的纸人,美娇娘般的纸人,有那高头大马,有那八抬大轿,更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出了县城,而后便烧纸的烧纸,点香的点香。

    只见得一路上灵纸满天飞,灰烬随风扬,显示出无尽的哀愁。

    这一行队伍出了城池,来到郊外行了大约半个时辰之久,来到了一座无名之山,群峰叠嶂,如削如攒,半空中余晖尽去,仅剩光明一线,映照峰顶,白云朵朵,弥漫成色。近处却是翠岩环壁,石笋森森,泉水自上留下,水声潺潺。

    进入山中却是下起了戚戚沥沥的小雨,却是将漫天灰烬打入尘埃,灵幔渐渐低垂,只是这雨却未阻挡这队伍前进的分毫,更为其中添加了半分哀嚎。

    进入山中,大约半刻钟,终于来到了预定的坟墓。

    此时雨也停了,有道是雨过天晴,却也是真理。

    雨后的山。花儿迎日,丹气出谷。叶萋萋而吐绿,水潺潺而生烟。天光垂下,明辉氤氲在崖前,浮光流彩,玉蕊花开。

    石骨嶙峋,松风带雨,岚气如云,气象万千。

    此番种种皆是显示出一种美妙的景色,好似上天在为之喝彩。

    这是的周府众人却是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但见三四十号汉子赤身露肩,阳光照耀着古铜色的皮肤,强健的肌肉显示着有力。

    在这破土之时,依然有僧侣在念经敲击木鱼,一切显得这么安详。

    大约挖了有三刻钟,终于一个石门渐渐的显示在周府众人眼前,高大厚重,而后由二十号汉子一起用力拉开。

    由是如此,一直站在旁边面色沉重的周长玉一挥手,便领先进入其中,而后身后的汉子抬着棺椁跟着一起进入。

    .............

    时间渐渐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这日光却是日渐西斜。

    终于,进入大墓中的众人出来了,两手空空的出来了,待进入墓中的所有人出来之后,周长玉一挥手,众人便开始掩埋。

    在掩埋的同时旁边的仆人却也是开始整理旁边的纸人和其他烧的陪葬品。

    终于坟墓填好,一切归于平静,只有气喘吁吁的几十号汉子在微微喘息。

    这时这边的陪葬品也整理好了。

    第一个被烧的便是伞,烧伞就是意味着送死者远行。

    第二个烧船。意思也是一样,据说死人要在阴间渡过一条鹅毛不漂的阴河,烧船就是为了让他平安渡过这条河,到达另一个世界。

    处理完一切,日色却也是渐渐的黑了,于是众人不得不在郊外的一个庄园暂且休息。

    ..................

    大名府,江府。

    月色铺江面,霜气西来。

    坐观新楼之上,涳涳蒙蒙,扁舟如叶,烟波浩渺。

    亭中两人,茗炉相对,意态悠闲。

    一男一女,赫然是大名通判江奎元与他的夫人春娘。

    春娘坐在石凳上,华妆淡抹,容光照人,笑语盈盈。

    咕嘟,咕嘟,咕嘟,

    红泥小炉上铜壶中传出沸水之声,春娘婀娜起身,伸出纤纤玉手,摆好茶盅,青花纱裙下,曲线玲珑,麝香幽幽。

    “这是最上品的白沙雪芽茶,刚刚送来。”

    这春娘打开敞口瓷瓯,小心地倒出少许,放到茶盅里,眉眼弯弯,道,“老爷跟着您我可算是有口福了。”

    “白沙雪芽,有金石之气。”

    听此江奎元点点头,看着调配的茉莉,道,“哈哈,夫人说笑了,跟着我自然是不能让夫人你吃糠咽菜。”

    这春娘掩面一笑,而后开口说道:

    “沸水十煮,才去其铜气。”

    然后这春娘手一抬,取下细脖大肚的铜壶,沸水自壶口吐出,形似白线,倏尔拉长,精准地落入茶盅里。

    哗啦啦,

    雪芽茶经过这十开沸水一冲,清光萦杯,香气扑面。

    这江奎元低头一看,茶水色如山窗初曙,又像月照霜雪,嗅在鼻间,吹气胜兰,沁入肺腑。

    “可以喝了。”

    春娘看着沙漏,时刻卡的刚刚好。

    “好茶,果然是好茶,妾身可是终于开了口福了。”

    江奎元只是抿了一口,就觉得名不虚传,那种不可思议的香气缠缠绵绵,透过五脏六腑,好像在体内生根发芽一样。

    “真是好茶。”

    这一切的一切却是如此的岁月静好,这时突然间却是雾气四起,来的平平无奇。

    但见这春娘却也是平平无奇的晕倒在地,这一幕可是把江奎元吓坏了,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却也是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

    带着江奎元醒来,发现自身好似置身在了一个奇幻的房间。

    这个空间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意味。

    垂帷细细,下面有香案,案上放置一铜胎金丝宝玉缠枝莲花双扳耳炉,幽幽的光沉下来,横斜摇曳。

    三足稳稳当当,一足在前,两足在后,纹丝不动。

    突然间,自香炉中,冒出紫烟,氤氲缠绕,似乎渗入一种奇异的空间隧道,在后面,有画卷冉冉展开,别有洞天。

    再然后,一个人影自画卷中走出来,头戴宝冠,身披霞衣,身后是重重的光晕,难以形容的一种气绕在脚下,死中有生,绵绵长长。

    这江奎元却是立刻痴在了当场,只觉得自己好似一小舟,一个正在江河大海颠簸的小舟,四周浪滔滔天,下一刻自己便会舟毁人亡一般。

    但见这神人开口微言大义:“吾乃玉辰观二代观主,今日有一事,故请通判前来一叙。”

    “不知神人请我来有何事,但凭吩咐无妨。”

    张涵虚却是并未再开口,而是手一招,空间涌动,便见一块黑色玉珏显化在空间中,而后张涵虚手指凭空一点,一道光芒径直进入那江奎元的大脑。

    而后便再也没有然后了。

    唯有现世中咬牙切齿的江奎元,目光凶恶的看着伏倒在地的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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