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继续向前走,她身上挎着木箱,里面是重要的书简,她走到前面的一座灰色的石屋旁,这里聚集了很多人,而有稷下学宫的士人在这里进行登记。

    女公子踮起脚尖,她望向前面,多数是老者。

    “你是来入学的?现在时间没到,新一批招生定在冬至日,原本都是二月二开春时才会招生的,只不过今年三宫合并,所以特殊。”

    女公子转头,有稷下学宫的士人过来,看她年轻,便告诉她,这里不是学生报名的地点。

    “只有欲在新宫担任教习者,才会聚集在这里。”

    士人向她颔首微礼:“在下顾氏己齐。”

    女公子笑了下:“顾氏,祖上己姓,涂山氏分支?”

    士人摇头:“可不是只有涂山氏才有己姓,涂山有苏,姓在名后,缘因上古时代,氏姓不合,或在苏后附姓,或者附名,以苏妲己举例,是苏己,或苏妲,亦或苏妲己,皆可。”

    “女公子可曾听过昆吾氏?”

    女公子有些诧异:“你看出来我非贫女?那也不该称我为公子,便当是个寒门落魄家的孩子才是。”

    士人顾齐道:“动自有风度,诸侯之子的风度,不是常人可以学来的,你走路轻快,却又按循步数,显然是规矩养成所致,自有良好教育者,必为士大夫或以上之子嗣。”

    “还有....麟之趾,振振君子。”

    麒麟在这个时代,特别代指诸侯的公子。

    女公子看了看腰上,失笑:“原来是玉片露出来了。”

    顾齐给她指路:“到此为止,向左侧行,那是太学所在,到那里才是你该报名的地方。”

    女公子笑:“我不去。”

    顾齐嗯了一声,上扬声调,自然是显得有些疑惑。

    女公子道:“我携简牍而来,是为了到此当讲学之师的。”

    顾齐愕然,随后放声一笑,言道:“莫不是公子欲取乐于我也?”

    女公子也是笑:“稷下之中,没有女士吗?”

    顾齐道:“当然有,圣门之中,亦有,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没有什么男可学女不可学的道理,既有公子,自然有士。”

    女公子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在取乐你呢?你的学识必然不为顶,还差的很远,真正有智慧者,不会轻视任何一个路人。”

    “更何况是我这种有明确目标的人。”

    顾齐微微皱眉,但又道:“却不知女公子有何所长?”

    这是问她的特长在哪里,女公子道:“你不是考核官,我不能告诉你。”

    顾齐摇了摇头:“女公子,太年轻了些。”

    女公子笑:“儒门有大士,龙素者,十二能诵诗经,默写周礼,十五时,儒门礼义尽全,无所不通达,至十九岁,已是名动儒家。”

    “山野有贤士,程子也,十六时稷下讲道,天下以为贤,开一方算道,言经义天数之妙,十八时于楚国登堂,陈说利害,于是楚国依计,于是有秦赵齐三国伐神道,于是云中君被秦所困杀而亡,一怒天下为之动,安息天下为之息,摩弄四国于鼓掌,何其慧也。”

    “这都是年轻人所做的事情。”

    女公子道:“他们做得,我却做不得吗?”

    顾齐摇摇头,那两个人是天纵的奇才,生来就是为了那两道所修行,你如果硬要把自己比做他们,岂不是太过荒谬了吗?

    人是有自己的极限的,人世间的天才并不少,但是年纪轻轻在某一方面,一道路中,能达到近乎于“子之道”的,着实是稀少的很了。

    女公子见顾齐依旧不相信,便问道:“你听过程子讲学吗?”

    顾齐道:“未曾,稷下之士,也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其中,况且那次讲学,多以监考者为主,他们先得了风声,去了听讲,而等我知道,赶回来时,讲学早已结束了。”

    “当时齐国街头,许多士子,或三为一伙,或五人成聚,手取树枝。在沙土上写写画画,以至于齐国街道上都被画满了阵列。”

    “马车不敢从那里行进,地上的公式每天都有人前去抄写,更有许多人受到程子启发,翻阅算集的时候,灵光一闪,提出了更多的数学问题。”

    “齐王下令,即通向稷下东院的那条道,不再允许车马通行,而四周商贩走卒依旧可以经营,却是给他们重新开了一条道路以供行走,以免踩坏了那些公式。”

    女公子眼中放光:“是,我早就听说那条黄金大道,在程子第三日讲述黄金分割之后,因为道路两分,所以许多人就把那条路称呼为黄金大道。”

    她拍了拍自己的那个小木箱,挂在肩下摇摇晃晃,轻声笑道:“我这次,就是想作算学讲师的,这里面的简犊,写的是我自己的一些总结定理,要拿给程子看。”

    “他从楚国回来了吗,是负责考核吗?”

    顾齐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负不负责考核,我也是后面被调来的,至于游楚,他还没有回来。”

    女公子显得有些失望,摇了摇头,从失落里振作。

    顾齐见她似乎确实有些把握,倒也不再让她离去,而此时,前面轮到一位老者,那作登记考核的人也很累,他便问道:“何方高氏,什么名字?”

    老人道:“步五丈,无宗氏,山野蓬蒿之人耳。”

    那人眉头微皱,但很快又松开,因为山野之中亦有大贤,他虽然没有听说过步五丈的名字,但说不定其他人听过。

    这里进行登记考核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人,一共有十个位置,当然,正如之前所讲,这十个人,在稷下之中所属的派别是有所不同的。

    “步五丈?没听过。”

    “步氏?不知道。”

    但那九人听了这位考核士子的询问,皆是摇头,于是这士子又感觉有些神奇。

    “在下鲁駋,齐国人,稷下士子,入宫五载。”

    鲁昭对步五丈道:“考核很简单,三句话而已,第一句话表示你想教授的科目,第二句话则是你想得到的薪酬,第三句话表示你所要教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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