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荀子抵达咸阳城时,本以为迎来战友的漆雕晖,却在荀子打的哈哈中有些懵了。

    “老夫这次,算是代表法家而来,恐怕不能与你并肩作战,向秦王贡献礼德教化之说了,见谅,见谅哈。”

    荀子笑眯眯的,漆雕晖则是极其不解,且急切道:“这是为何!如今儒门将裂,大夫子,就这样看着唾手可得的机会从手中溜走吗!”

    “秦已经完备法度,只需要辅佐以德政,以正直之观来治理,必可一统天下,届时儒门之名也将正肃,不教子思之俗儒玷污我儒门清誉!这!大夫子,还请慎重啊!”

    杜仓听着这些话,极其不满的哼了一声。

    但是漆雕晖也不甘示弱,顿时哼了回去。

    一个老头,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这时候就像是两个不过十岁上下赌气的娃娃一样。

    荀子劝解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不该他得到的,天数运转的时机也不会让他得到,你急切什么呢,不用管我,你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足矣啦。”

    漆雕晖苦笑难言,他也只好拱拱手,而杜仓则是冷哼道:“秦法完备,不需要儒门插手,漆雕氏,既然如今儒门正在为正统而纠缠,更应该早早回去,不该在这里与我等法家混至不清!”

    漆雕晖不和他多说,只是行礼而退。

    不是辩论,无意义的扯皮不需要,道不同不相为谋。

    荀子此时自然要前往咸阳宫,秦王也在其中等候,只是这个时候,范睢,杜仓,漆雕晖突然都止住了脚步。

    圣人的气息!

    他们都有些愕然,如今秦国内有名有姓的圣贤,他们哪里能不知道,外来的圣人也只有漆雕,荀子两人而已,但是此时,出现的这个圣人,却是他们从没有感觉过的!

    并且,极强!

    “……是。”

    荀子的神色陷入回忆,很快,显得无比愕然。

    杜仓莫名感觉到一种不安心,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无意中看到,咸阳城中,似乎有卫尉军在调动。

    蓝田大营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是咸阳内,却是暗流汹涌?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荀子道出那个名字。

    “山圣,王阐?”

    东昆仑圣人为何来此?

    ……

    “为了传道,义渠归秦,王被杀于咸阳,昆仑自然也要来秦国讨一个说法。”

    “好歹义渠国也是昆仑所庇护,说灭就灭,这也不太好吧。”

    王阐对华阳君开口,他一点也不收敛自己的气息。

    华阳君则是身上半点气息也无,他看着远方的,巨大的咸阳宫,驻足于原地进行眺望。

    “昔年,秦王继位,咸阳,乱了一整个晚上。”

    “泾阳君及时收手,得以封君,高陵君没有参与其中,故而也得酒肉之爵。”

    “而壮,雍二公子,因为他们是为咸阳夜乱的主谋,壮遭魏冉诛杀,雍亦被我擒拿。”

    “我能成就咸阳,也能毁了它,魏冉不敢做的,我敢。”

    王阐道:“现在咸阳内,加上漆雕,荀况,杜仓,这圣贤不下十位,我一个人,恐怕扳不倒秦王,何况还有太后在,即使我站在世间最高的地方……也恐怕不行。”

    “哪怕你给我承诺,但,在我想来,也不必今日兑现。”

    华阳君深吸一口气,复又笑叹了一声:“东昆仑不行,难道西昆仑也不行吗?”

    王阐摇摇头:“太远了,西昆仑离人间,太远了。”

    他连续强调了一下。

    华阳君失笑:“我可以……嗯,大概可以理解。”

    “所以,加筹码如何?”

    华阳君脸上些许的狰狞之色也已经消失不见,变得古井无波。

    “东昆仑为我秦国国教。”

    王阐摇了摇头:“我还不想被人群殴,法家的地盘,我怎么敢乱来,那些老家伙还没死呢。”

    华阳君却是继续道:“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魏冉的军令我就能发出去,半壁秦国的兵力已经调动起来了!”

    王阐依旧摇头:“白起在,他也有一半兵力,而且你那些兵,见到白起还会继续打吗?”

    华阳君道:“好,好个白起,彻底要和魏冉划清界限了。”

    他磨了磨牙:“半壁兵权有问题,昆仑为国教你又怕,我开的级价你都不满意,那你想要什么?”

    王阐言简意赅。

    “齐国之打神鞭,赵国之浑天仪,燕国之黄金台,楚国之陆地神宫,魏国之白窟浮图,韩国陈音钜黍之弩,此六器,皆镇国之物。”

    华阳君气息一窒,王阐道:“东昆仑别无所求,只愿……这个价格。”

    “华阳君满意否?”

    华阳君却是反问:“若是同意,你敢现在动手?”

    王阐道:“众圣已知我来,东昆仑素来少下人间,风雪不至中原,只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若真同意这个价格。”

    “东昆仑,必然全力以赴,莫说十圣,便是二十圣,也来得!”

    “毕竟这天下间,也只有我,可以举整个东昆仑之山以御敌。”

    华阳君呼吸都有些停滞,他看着远方道:“不止是你,咸阳宫里的秦王,也在等我的决定!”

    秦国的镇国之物?

    六国有的,曾经的晋,郑,吴,越,陈,蔡……都有的。

    不是商君书,不是太阿剑,不是和氏璧,不是随侯珠。

    是鄜畤之野的定秦剑!

    昔年平王东迁,秦文公梦大黄蛇,黄蛇口吐人言,命其为西方白帝,祭祀上帝,此为天帝下降事件,就在鄜畤之野。后,秦穆公定西方,铸定秦剑,始霸西戎,秦辟地万里!

    这把剑放在鄜畤之野,只有祭祀时,当代秦王才有资格拿起来,鄜畤之野有帝蛇天鸡二铜像,而那个地方又被称谓为“西垂”!

    王阐道:“昔年,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周穆王为其铸中天之台,今日,昆仑之山有圣人来,见西垂之台,不当得定秦之剑吗?”

    华阳君看向远方,叹了口气。

    “大秦,万年。”

    话语落下,语气毫无悲恸,王阐身影消失,而与此同时,远方有圣人气息出现!

    “很好!”

    一片连绵山脉浮动于天,王阐挥开那位圣人的威严,径直向咸阳宫飞去!

    整个咸阳,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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