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曾经说过,九天主宰抹掉了山海众神,但自己也被名为贪婪的怪物所吞噬,开始要命的汲取人间的气运,这名为贪婪的巨大怪物,它是真实存在的,元始天道虽然可怕,但是贪婪巨怪更为可怕,人道伐天,但伐天者终将替天行恶。

    祁连山外的人走了很久,他漫无目的,因为在如今的世间,这片世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距离他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七千多年。

    这个人甚至没想到他还能活着,或者说,以这种活死人的状态,从那片原野走到人间。

    直至前往人间的前一刻,他都是混乱而无神智的。

    有一道清天广乐唤醒了他的神智,但他不知道,这片声音会维持多久,而当声音消失之后,他又会变回浑浑噩噩的状态吗?

    “妖啊....”

    失去了人的身份,看上去更像是妖,事实上不过是贪婪的寄托者。

    自己死了,断绝了贪婪在人主的身上复活与流转的结局,但是到头来,自己却作为贪婪巨怪最合适的宿主,从那片亘古荒凉,犹如梦幻不能苏醒的黄厉之世,重新回到了人间。

    “连死人也不放过吗,连我这个早已逝去的人也要利用吗?庇护周天子安宁的黄厉原,居然成为了让我复苏的巨大阵法,历代的天子如果知道了,都会唾弃我,远离我的吧!”

    “穆天子,可真是一位善恶无定的天子啊....不过也不能这么说,穆天子已经死了,现在的是钧天道尊。”

    “有得到的就有失去的,谁又能说,穆天子不是钧天道尊的化身呢,谁又能说,钧天道尊是穆天子证道而成的呢?”

    裹着尸布的人顺着祁连山中的野草行走着,步伐缓慢,但是比起一开始的踉跄,显然已经好了很多,这证明他的“状态”正在恢复,正在一点一点的,逐步适应这片人间。

    天地间,响起轻快的笑声:

    “我想要向您问一问仁义。”

    裹尸的人“看”向虚空,极远处有无尽灿烂的光明,山岳上拥有烟霞,溪谷中倒映着蓝天白云,裹尸的人于是也笑了起来,但是声音却无比嘲讽:

    “这天下所有人都问得了仁义,但利用死人的你,有什么资格来问仁义呢?”

    那轻快的声音,也就是钧天道尊,正在道:“我只是问而已。”

    “我问,您答,仅此而已,我在雁门关听到了关于仁义的一些论述,所以我又想问一问,被世间之人标榜为仁义之君的您,又是怎么看待仁义的呢?”

    裹尸人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尧舜呢?”

    钧天道尊道:“尧已经死了,舜藏了起来,但也是半死不生的状态,我没有办法去问他们。”

    “但您,却是离世间最近的一位仁义之君了,并且最有资格诠释,何谓血流漂杵的仁义。”

    “周武王姬发....”

    钧天道尊淡淡道:“我不是在利用您,而是在让您完善这世间的天命,天命所显,匈奴合该有二十年的天下。”

    裹尸人愣住,随后发出震撼天地的笑声。

    “二十年?什么叫做二十年?”

    “卦象上从没有显示过,青史之中,也从没有过这种时候,世间没有千秋万代的王朝,也没有千秋万代的子孙,周代八千年,诸侯割据,这些卦象我已经看到了。”

    “但唯独没有匈奴,匈奴毫无天命,在你口中,却成了有天命者,这天命从何而来?”

    钧天:“连子孙尽失,最后称雄于当今战国之世的人们,都看到了吗?”

    裹尸人:“不然呢?”

    钧天:“那还真是无趣啊,周文王的卦,居然这么灵验吗?但你们却没有看到周穆王。”

    裹尸人:“穆天子,把我这个死人弄的重回世间,布下这般大阵,就是为了把这天地江山,送给匈奴?”

    钧天:“武天子,此言谬矣,只是顺应天命而为之罢了,而且,我不是穆天子。”

    “周穆王本就是不存在的人,他的一切,都来源于青史的篇章,是我虚构出来的人。”

    “但他以虚构之身,存世一百余年,假的便也是真的了,因为世人都相信,有这么一个时代,这空白的时代,任由我来书写。”

    “所有的人,包括道尊们。”

    钧天继续道:“正与反颠倒了,所以匈奴就有了天命,正是因为他们从没有拥有过,所以这一次才会出现。”

    “靠着颠倒一次人间,妖与人也会错乱,武天子就要充当一次媒介,万象之中,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错乱,坚固的会变成柔软的,灼热的会变成冰冷的,包括...世间众生所修行用的...六气。”

    钧天道尊:“这就像是一次眨眼,是天地的一次眨眼,是四界十方的一次眨眼,我成功了,留给世间的,却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裹尸人忽然不寒而栗,他明白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正与反....你将虚构出一片青史?!”

    钧天道尊道:“正是如此,青史从未改变,但是借着这一次眨眼,我插入了一个不存在的时代,匈奴有二十年天命,而您就是万妖之主,也是贪婪的化身,死者重活于世,证明离坚白,已经可破了。”

    “周穆王的时代,就是我所做的试验,我是穆天子的影子,但是穆天子却不是我,郑庄公研究了半辈子,也未曾看破,因为他的眼界太小了些。”

    “一切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而走到如今,我插入了一个时代,第一个千年落幕,便影响了后续整整七个千年。”

    在虚构的历史中,匈奴人自然就有了天命,因为正反颠倒,世间一切都眨了一个眼睛。

    这一个眨眼,就是无数生灵的一生。

    但是在大道面前,万物都如尘埃般渺小,这也是祭天金人最开始时,与金天君王所说的那些话的真正意义。

    不论是赵国,还是匈奴,还是秦国,还是任何神、圣....

    在青史之前,在天命之前,都如蝼蚁一般了!

    无所谓生,无所谓死,道无不有所送,亦无不有所迎,无不有所毁,亦无不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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