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惟德在工篷里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回到范宇他们的身边。

    “叹为观止!”杨惟德说了这四个字之后,便对范宇和许当两人拱手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百工之业,竟然可以做到这等境地,还有这样许多高深的学问。那阿拉伯数字,据说是侯爷所传。我刚刚只是问了一遍,便已学会,实是方便好用。”

    杨惟德是司天监的监事,要经常去计算天上的星辰位置,因此对于数字的运用非常敏感。

    他一看到阿拉伯数字,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刚才向那些正在计算的百工生员略一请教,便将这阿拉伯数字给学了去。

    范宇与许当看到杨惟德这不停赞叹的样子,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尤其是许当,对于之前百工技院建立之时,自己所付出的所有劳动,深感与有荣焉。

    百工技院每多一点成绩,他这个副山长都会有种成就感。

    而范宇这个甩手掌柜,这等成就感就不怎么高。在他眼里,这点东西都是没啥技术含量的东西。

    大宋的技术要真正爆发,还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行。

    范宇他们三人,在百工技院的工篷里转了一圈之后,便回了他的值房。

    杨惟德对范宇和许当一躬到地,诚恳道:“之前是我有些心急,错怪了侯爷错怪了许少监,也错看了百工技院,还望侯爷与许少监海涵。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百工技院真是名不虚传。我大宋的匠中翘楚,怕是都在百工技院了。百工技院神乎其技,今日大开眼界。”

    范宇笑着对杨惟德摆了摆手道:“这水运仪象台,对我百工技院并不算什么。如今看来比较复杂,但是过些时日,怕就没什么了。实际上,这等仪象台只是工程大了些。”

    杨惟德目瞪口呆,自己虽然是真心实意的称赞,可是安乐侯你也不能腆着脸再往大里吹吧?难道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谦虚两句吗。你这样吹,有些不合套路啊。

    许当却是此时开口赞同道:“侯爷说的不错,这水运仪象台,初始之时,尚觉构件奇多成百上千甚是难造。但是这些时日以来,大伙一分工,却发现也不是那么难造,不过是有些繁复。”

    看到这两位都是这个态度,杨惟德这才觉得并不象是在吹嘘。

    范宇忽然想起一事来,对许当道:“之前,我曾提出来的那个钟表机械,可曾弄出来了?”

    之前去见识了水运仪象台的小样之后,范宇回来便让许当去研究钟表。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今日范宇又想了起来。

    “侯爷所吩咐的事情,下官怎么会忘记。”许当笑道:“这些工匠生员们已经看懂了侯爷那天给我画的图,也正在完善之中。只不过是眼下人都在造这水运仪象台,那钟表便只能先放一放。待这水运仪象台造好,那钟表便也很快便会造出来。”

    “说起来,侯爷所绘的那张图,也是从这仪象台中受了启发。只是更进一步,却是不用水力将之驱动,更显精巧。”许当是当事人,自然知道钟表相对水运仪象台来说,虽然不会更复杂,但是却更加精巧细致。

    杨惟德对于范宇和许当两人的话,虽然听得懂每一个字,但是却听不懂一句话。

    “侯爷、许兄,你们所说的是钟表,这是何物啊?”杨惟德不由好奇的问道。

    范宇一听,这位显然没听明白,有些着急。

    “杨监事,这钟表与日冕有些相似,是个计时的圆盘。”范宇简单的比划了一下道:“只不过日冕是由日光照影,来指向时辰。而钟表则不用日影,而以机关之力带动指针,指向时辰刻度。与水运仪象台观测天文不同,乃是纯计时之器物。”

    杨惟德恍然,“侯爷用日冕来比喻,下官便明白了。这样的东西,想来造出来定会使人方便许多。”

    许当笑道:“这等钟表若是造出来,依侯爷的意思,寻常百姓家中也可摆上一座。”

    “只怕,这等精巧之物价值不匪吧。若说富贵人家用得起,我是信的。但是寻常百姓家,怕是有些难。”杨惟德不由有些不信。

    谁都知道,象是钟表这等既新奇又复杂的东西,定然不是便宜货,其价值怕是要用金银来衡量。

    范宇斜了许当一眼,拍马屁拍过了,自己所说的那是后世,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工业化水平。

    以大宋现在的水平,就是造出钟表来,怕也只是少数人家能用得起。

    除非有上规模的机器制造,否则的话,钟表根本不可能让普通百姓用得起。

    “杨监事说的不错,这等钟表若是不能批量造出来,寻常百姓是断然用不起的。”范宇笑着摇了摇头道。

    许当却是个有些野心的,“侯爷,咱们造作院有百工技院,如何就不能批量的来造?若是工具不趁手,便再造些新工具便是。之前为了制那链甲,可是连拉丝机都造了出来。只要侯爷肯指点,下面人用心,想来也不是太难的事。”

    这家伙却是对于百工技院和造作院的信心爆篷,对此很有信心。

    范宇对于许当的态度倒是认可,却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许兄说的不错,只要多造些新工具新机械,终有一日寻常百姓们都可用得上钟表这等精巧之物。”范宇鼓励道:“你说到拉丝机,那等机械倒是简单,若是能再造出来复杂些的机械,就更好了。”

    “侯爷可还记得尤二郎?”许当笑道:“那个家伙整日里琢磨火器,却是从侯爷所制的焰火中找到了新想法,便造了厚铁筒并内装火药,说要抛射什么大铁球。只是那东西实在是危险,却是不能在城中试射。如今他带着些工匠,跑到城外都近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到底成了没成。”

    范宇怎么会忘了这个尤二郎,上次看汇报,据说尤二郎便制了新式火器。如今看来,竟是跑去城外试射去了。

    “他若成了,我便请官家为他授官。”范宇郑重道:“他所试制之物,足可开山裂石,乃是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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