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孝友这一问实在是刁钻,等于一把就撕开了耶律宗真的假面具。

    身为辽国皇帝,却没有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心思,有了危险只想逃命,这就实在是太过让人寒心。

    原本萧孝友一方的辽军,对于拦住了自家皇帝的去路,还有些惶恐不安。

    但是听了这句问话,大家看向耶律宗真这个皇帝的目光,便显露出些许不屑来。

    耶律宗真回头看了一眼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对萧孝友惊怒道:“是谁将你这个逆贼放出来的!你们意欲谋夺朕的江山,如今竟敢指责朕的不是!”

    “陛下身为辽皇,却向西夏轻启战端,并无周详计划,实为好大喜功。”萧孝友此时却感觉很是痛快,白天被耶律宗真训斥之时的窝囊,当面报复了回来,“然而皇太弟大破李元昊,却遭陛下一再训斥,此为妒贤嫉能。陛下中了西夏奸计,被逼签下盟约,此为昏聩无能。归途之中,陛下随意迁怒,诬陷皇太弟与臣有谋逆之心。想必陛下败于西夏,也定是认为臣等没有尽力了。陛下既无担当,又无自知之明,臣请陛下退位让贤,虚位以待明主。”

    不说萧孝友的麾下将士,就是耶律宗真手下的亲军们,也有人动摇了。辽皇做的这些事,大家基本都是亲眼所见,无法抵赖。现在想来,辽皇耶律宗真的作为,确实不怎么样啊。

    耶律宗真听了萧孝友的这番话,不由得羞怒交加。人家说的一点没错,这些事情没有半句假话。

    “萧孝友,尔等既然谋反,还要污蔑于朕,实是其心可诛。”耶律宗真虽然惊慌,但这些罪名是坚决不认的,“你现在下马受缚,朕可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定要将你满门抄斩。”

    这话以前有威力,但是如今对于已经露出反意的萧孝友来说,就是个笑话。

    “臣的人就在这里,陛下要臣的人头,请自来取。”萧孝友看着耶律宗真淡然道。

    “来人,大家给我冲杀出去!回京之后,赐千金!官晋三级!”耶律宗真几乎是吼着道。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即使人数不过上千,但辽皇的亲军中有人喊了一声,便挥舞着手中兵器冲向了萧孝友的队伍。

    只是萧孝友早有准备,当即后退了一步下命令道:“放箭!”

    立时一片箭雨,便将耶律宗真冲出来的那些亲军给覆盖了。

    转眼之间,这些亲军便死伤了近半,剩余的冲到对方跟前,也被轻松解决。

    耶律宗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亲军居然如此没用。他目光逡巡,打算从侧面绕路而走。

    但是因为有萧孝友在前阻拦,耶律宗真已经没有了逃走的机会。

    两队人马从后方包抄过来,将耶律宗真与其亲卫全部包围到了中央。

    来的正是耶律重元,此时看到耶律宗真没有跑掉,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皇兄,此时山穷水尽,还请皇兄下马就缚吧。”耶律重元拱手劝道。

    耶律宗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麾下十几万大军,竟然就这样被瓦解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看到一次像样的反击,基本上碰到叛军都是一触即溃。

    此时面对耶律重元,耶律宗真既羞且怒,更是惶恐不安。

    “重元,你为何要背叛于我!”耶律宗真怒声叫道。

    耶律重元听到耶律宗真的问话,叹了口气道:“皇兄,当初太后欲废皇兄,是我向皇兄报信。虽然皇兄封我为皇太弟,我也没有登基为帝的打算。否则的话,你我不过相差数岁,我何必坏了太后计划。”

    “但让我心寒的是,皇兄如今对我喊打喊杀,罪名竟然是窥视帝位,这实是可笑之极。”耶律重元沉声道:“既然皇兄如此不给我留活路,那我也无可选择,索性便如皇兄之意,这便反了吧。”

    “你、你、你简直大逆不道!”耶律宗真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是真的有愧,但也真的是羞怒交加。

    “皇兄,讨伐西夏这数月,我并无些许建树。只因心急西夏侵攻皇兄甚急,便有心出力为皇兄解脱困局。这才带兵深入敌后转战千里,最后一举击溃李元昊十万大军。只因我有了这些小小的功劳,皇兄便对我有所忌惮,直到归途相见,更欲除我而后快,实是令人齿冷。”耶律重元盯着耶律宗真道:“请皇兄下马就缚退位让贤,否则今日刀兵无眼,皇兄若死于非命亦是一样。”

    这话就很直接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就弄死你。

    辽皇耶律宗真此时族眼四顾,发现就连自己身边的亲军,都对自己目光躲闪,已是众叛亲离。

    此又有一小队人马过来,却是以辽国宰相萧惠为首。

    “萧卿,快来救朕!”耶律宗真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脸上又露出一丝希望。

    但是很快脸上的希望亦成了绝望,他看到萧惠在向耶律重元行礼。

    “老臣来的晚了些,不过耶律宗真没能逃走,足见上天眷顾殿下。”萧惠对耶律重元道。

    耶律宗真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耶律重元与萧孝友能被放出来,也只有萧惠能作到。此时再傻也知道了,今日谋逆之事,萧惠定然是主谋。

    “萧惠老贼!你居然也在阳奉阴违意图谋害于朕!”耶律宗真气的全身发抖道。

    “耶律宗真,事已至此你还执迷不悟吗?”萧惠苦笑道:“一路走来,皆怨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不便招致败绩,受辱于西夏,更是刻薄寡恩待臣下如走狗,视将士如鹰犬,更是污蔑皇太弟与萧孝友这样的忠良干城。一将无能,则累死千军。国君无能,则死一国。”

    “恳请陛下退位让贤于皇太弟,使我大辽延续盛世可好。”萧惠苦口婆心的道。

    这些话看似在苦劝,但实际上等于是历数耶律宗真的罪状。

    耶律宗真知道大势已去,整个人象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坐在马上不动不语。

    “你们这些亲军,还不将陛下请下马来。”萧惠对耶律宗真身边的亲军们喝斥道。

    “去几个人,将皇兄请下来。”耶律重元对手下兵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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