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绶闲谈了几句,范宇便在西作坊之中巡视。

    只是他有些心不在焉,总想着昨日的陈世美之事,心里好似悬着一块石头似的。

    范宇当然明白,自己如此担心,便是怕这陈世美让皇家丢丑。其余人倒没有什么关系,万一气到了义母李太后,那对自己来说便是不可原谅的。

    但他也不能坐等事情发生,总要防患于未然才好。

    想了想,范宇便打算进宫一趟,去义母那里打探一下消息。或许义母知道宫中喜事是什么,也说不定。自己就不信,官家连义母也瞒着。

    他带着杨文广和狄青二人来到宫门之时,便看到宫门外,居然有二十余名身穿皮甲的貂领秃头武士在候着。一个个目光如鹰,仿佛坐山雕一样左右顾盼。

    让杨文广与狄青两人在另一边等着,范宇自己则往宫内走去。

    范宇到了宫门口,便问东华门守门的禁军,“这些番帮武士,守在宫门外做什么?秃头留小辫,这也太难看了。”

    那禁军目不斜视,却口角微动道:“侯爷,这些人乃是辽国皮室军精锐。此次便是护送辽国使臣来京,晋见陛下来的。”

    “好吧,你们看紧些,莫要让这些番邦小丑闹事。”范宇点点头,便举步往门内行去,“我去见见太后娘娘。”

    范宇有官家赐的腰牌,禁军自然不会阻拦,便任其进入宫内。

    他一路来到慈宁宫,却听到里面正在唱杂戏。

    慈宁宫守门的小黄门,早就见过范宇,一边急忙让人通传,一面迎了上来。

    “小的恭迎侯爷。”小黄门躬身施礼道。

    “免礼吧,你们在慈宁宫照顾太后,也是辛苦,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范宇摆了摆手道。

    那小黄门从来没想到,安乐侯如此尊贵之人,竟会对自己如此尊重,不由得心生敬意。

    “侯爷乃是贵人,这礼不可废。娘娘正与杨娘娘在一起看戏,侯爷里面请。”小黄门倒退两步,转身引路。

    范宇随着小黄门进了慈宁宫,便看到正殿后面有天井之中,又搭了一座临时的戏台,正有伶人在台上做戏。

    义母李太后正戴着眼镜与杨太后两人一起说说笑笑,相处的甚是融洽。

    两人也已经得了禀报,看到范宇到来,便让伶人停下,这才招呼范宇过去坐。

    “宇儿前日里刚刚进来过,今日怎么又进宫了?”义母李太后有些诧异的问道。

    范宇坐在义母身边,听到这话,便笑道:“我来看娘,还要等多久才能看不成?若是平常人家,那当然是要天天见面问安的。”

    杨太后不由笑道:“阿姐你看看,这义子与亲儿子有什么区别。可惜啊,先帝也没能给我留一个男儿。不然我也有个孝顺儿子,便不用羡慕他人。”

    “宇儿还要管你叫姨娘,这与亲儿子能有多少区别?”义母李太后的镜片虽厚,但也难掩眼中的笑意。

    范宇看到老姐俩又要扯起闲篇,便插口道:“娘,昨日我被官家叫去,训斥了一顿。”

    义母李太后不由讶然道:“他因何事训斥于你?若是事情不大,娘去找他说说,不让你受委曲便是。”

    “倒也不委曲,是那吕相公利用孩儿,孩子一时不忿,便去了吕相公府上送礼,引得朝臣们攻讦。”范宇咧了咧嘴道:“倒是给官家惹了些麻烦,这才是孩儿自找的。”

    李太后不由气结,伸手在范宇的脑门上点了点道:“你以前稳重懂事,怎么被封了侯,却变的胡闹起来?既然是自找的,又到娘这里来诉的什么苦。”

    杨太后哈哈笑道:“宇儿想必是被官家训斥了,有些后怕,想让阿姐替他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

    “如此倒也没什么。”李太后笑道:“官家来了,我让他待你宽容一些便是。可是宇儿,你自己也不能惹事才好。毕竟官家是人君,要面对百官群臣,不可太过偏袒于你。”

    范宇急忙摆手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官家训斥的对,孩儿也不是想让娘美言什么。昨日我听官家说,宫中喜事将近,却不知道有何喜事,为何无人与我说起?若是事到临头,我却没个准备,岂不是不好。”

    听到范宇说宫中喜事将近,义母李太后也是一头雾水,不由得看向杨太后。

    杨太后却是笑道:“官家说的喜事,怕是他有安排,咱们大伙等着便是。”

    范宇看到义母的表情不似做伪,显然是不知道宫中有什么喜事的。但是看杨太后的表情,却是看不出来什么,或许知道或许也不知道。

    他在慈宁宫里与两位太后说话,却不知道东华门外起了纠纷。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在宫门外的另一侧守着,两人也在低声聊着感兴趣之事。没成想,对面的那些辽国皮室军的精锐武士却不安分。

    当即过来两个脸上都是横肉且身材雄壮的家伙,来到了狄青与杨文广两人面前。

    “喂,你们两个南蛮,可也是军中之人?”左侧的辽国武士长着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子,倒也很有特点。只不过这开口讲话,却让人十分不喜。

    杨文广一皱眉,对这两个辽国武士挥挥手道:“此地为我大宋皇宫门外,莫要闹事,快些退回去。”

    只是这两个辽国武士却哈哈大笑,根本就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反而是右边的圆脸细眼的家伙摆了摆头颅,发出嘎吧声,“此地等候时间太长,闲着也是无聊,不如你我两边四人,玩一玩角牴之戏,也好打发时间。”

    角牴之戏,便是后世的摔跤,在辽国军中甚是流行。也是辽国军士们,平常打发时间的游戏。但是大宋军中,却是流行相扑,这是从唐代便开始在军中流行的游戏,与角牴大同小异,都是角力的游戏。

    只不过后来宋亡于元,这相扑的游戏便也断了,反而在东瀛流传下来成了东瀛国技。

    “两位,我大宋的规矩多,在这宫门外玩角牴之戏,怕是不太妥当。”狄青摇了摇头,对这细眼武士道。

    细眼武士嘿嘿笑道:“你们宋国就是规矩太多,弄的军中士卒也如小娘子一般扭捏。你这小模样倒也清秀,甚是像个花不溜丢的小娘子。要不是如此,你们的皇帝也不会签下澶渊之盟,向我大辽缴纳岁币。尔等还算什么军中武士,不过是一群宋猪而已。”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眼中有怒火升腾。

    “杨兄,你意如何?”狄青声音淡淡的,却是在极力压抑了。

    “对方挑衅在先,无须忍耐。”杨文广的脸色也很难看,人的脾气也是有极限的,对方不但辱了大宋,还辱了官家和军中将士,这口气是决不可忍的。

    那酒糟鼻武士眉头一挑,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活动了一下,便直接抓向杨文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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