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人知道范宇是侯爷,看向范宇的目光之中,多半也有轻蔑之色。

    秘书省来往之人都是学富五车之辈,自然是看不上勋贵的,更看不上的还有武夫。

    范宇到了这里,就好象是富二代到了科学院一样,精神上受到了歧视。

    好在听说他是来找新科进士陈世美,也并未受到刁难。

    只不过,范宇这个安乐侯,却没被人请到里面,而是有人进去,将陈世美叫了出来。

    陈世美从里面出来,便对范宇拱手行礼道:“不知安乐侯到访,有失远迎之处,还请海涵。”

    “倒是我来的冒昧,陈兄勿怪就好。”范宇也还礼道。

    “侯爷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陈世美不由得疑问道。

    范宇左右看了看,便对他道:“陈兄,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不如你我去外间的茶楼稍坐如何。”

    陈世美觉得范宇此来不同寻常,但他也没有拒绝,点头道:“如此,外面街上不远,就有一家福清茶馆甚为清静,正可与侯爷叙话。”

    两人来到了秘书省外的茶馆二楼,要了一个雅间坐了。

    待茶博士送上茶来后退走,雅间里便清静下来。

    “现在侯爷可以说一说,为何来找我了吧。”陈世美对着范宇拱了拱手道。

    “自上次小聚,便觉得陈兄才学深厚相貌亦英俊不凡。”范宇喝了一口茶,笑着道:“今日去宫中,又听说了陈兄喜事将近。因此,特意过来向陈兄道个喜。”

    陈世美脸上的表情一怔,此事他得陈琳叮嘱莫要声张。却不想,消息反而从宫中走漏传了出来。若是走漏消息惹怒了官家,岂不是不妙?他哪里知道,不让他张扬,便是为了不让眼前的安乐侯知晓。

    知道安乐侯是李太后的义子,定然有宫中的消息,陈世美也就不再遮挡。

    他对范宇点头承认道:“此事,确实是宫中陈琳总管先向我提及的。说宫中还玉公主已到适嫁之龄,问我可愿意尚公主为妻。”

    “这等好事,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想必陈兄是立时便答应了?”范宇笑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他心里却是想的完全不同,这陈世美果然是个为了贪图富贵不择手段之人。你若是象自己一样,认个义母,那还可以理解。但是转念一样,让陈世美认还没出阁的还玉公主为义母,似乎也不大对劲。

    而且,自己也不喜欢有这么个外甥。

    谁知道陈世美却神情不预的摇了摇头道:“我身为二甲头名的新科进士,若是为官自然前途远大。一身所学经世济用救民水火,当能大开襟怀一展抱负。若是尚了驸马,便成了皇亲,也没了这等可能。若侯爷是我,岂会这样轻易便答应了。”

    范宇没想到陈世美会这样说,这让他大出意料之外。陈世美不想当驸马,这是还没尝到当驸马的甜头不成。

    “陈兄既然这样说,想是不曾答应,可是我在宫中得来的消息,却是陈兄已经答应下来。”范宇诧异的道。

    陈世美叹了口气道:“开始,我便拒绝了陈总管所提尚驸马之事。可是,陈总管却对我说,大宋如今正逢盛世,哪里用得了那许多能臣贤士。与其挤破头在宦海浮沉,不如与皇家结亲,悠游泉林一世富贵。如真有心为国出力,亦可以驸马都尉之尊授观察使之职体察施政之非。与其劳心劳力治理地方百姓,不若吹毛求疵来的痛快。陈总管洞察人心,我非意志坚定之辈,难挡其惑啊。”

    范宇听到这里,眉毛跳了两跳,好你个陈琳,原来陈世美是你给硬劝来的。要是这样的话,陈世美岂不是还有些冤枉了。

    “难道就因为如此,陈兄便轻易答应下来?”范宇有些不适应的道:“陈兄就没想过,你这寒窗苦读一腔抱负,到头来没有成为重臣能吏,却成了个驸马。以陈兄的才学,就算是你自己甘心,难道供你读书的家人,就甘心了吗。”

    虽然范宇这样说,似乎是在替陈世美抱不平,可是他这话里,却带出来陈世美家人。范宇故意这么说,便是要看陈世美的反应。如果陈世美坚称自己没有家人,那么这家伙也不象他自己说的那么清高。到时范宇如果要对陈世美下手,也就没了良心上的负担。

    听到范宇的话,陈世美脸色变了变,却转瞬便恢复正常道:“不怕侯爷笑话,我已经没有家人。如今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倒也甚为洒脱。”

    呵呵,对于陈世美的这这个说法,范宇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这家伙明明就是贪图富贵。

    追求富贵倒也是人之常情,并不算是错误。可是你为了贪图这些富贵,便不认家人,这问题可就太大了。

    此时,范宇好象看到包拯跳出来,指着一张状纸道,‘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

    想到这里,范宇不由得打着拍子哼了两句调子。陈世美不算可怜人,也不值得同情,隐瞒家人之事与皇家结亲,怎么看都是死罪。

    陈世美不由得心中暗暗鄙视,这位安乐侯什么毛病,正说着话,却哼起了杂戏,也太不尊重人了。

    哼了两声之后,范宇看向陈世美道:“不瞒陈兄,我听说你是有家室的人。”

    “怎么可能,你……”陈世美惊异不已,猛的抬头盯着范宇道:“侯爷莫要乱开玩笑,这等事怎么可以信口而言。若我有家室,还答应与皇家结亲,那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侯爷还是莫要试探于我,刚刚差些将我吓的打翻了茶盏。”

    “陈兄,我劝你此时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范宇摇了摇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等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你若找到陈总管,据实相告,想必官家也不会过于怪罪于你。哪怕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不会将你如何。若是等你真的成了驸马,便将皇家便得罪死了。到时别说抽身而退,就是想苟延残喘,也不可得。”

    范宇如此劝告,是真的希望对方可以就此打住,并向官家请罪。以免最后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让皇家留些颜面。

    陈世美却哈哈一笑道:“侯爷尚未娶亲吧?你这样费尽苦心威胁于我,是不是想自己尚驸马。侯爷觉得我挡了你的路,便故意编造这等拙劣借口与谣言。若是我不答应侯爷的话,说不定侯爷还会给我找几个家人出来,也说不定!”

    范宇立时感觉到自己一阵阵的心塞,好象自己有些弄巧成拙了。就算是陈世美的家人真出现在他面前,陈世美也会说是自己找来演戏的。

    此人太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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