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侍郎哪里在意什么神童仙子,就连下此断语的杨素,他都不甚畏惧,看见侍郎和自己叫板,王通小脸一下青白起来。

    “哼,侍郎是要和我论经学吗?我胸中有十三经精义,愿和侍郎探讨”司马九看见对方一副如临大敌,要辩论的样子,不禁嗤之以鼻。

    “儒家经义,首先在仁义,然后在中庸,老伯年纪比你长,乃是耕作自食其力之人,你不敬他,还轻慢于他,你说腊月耕作乃是违反天道的愚蠢,却不知道,孟老伯的愚蠢可以比你的经意更造福天下万民!”

    “侍郎所言夸大其词了吧,无论如何,此人冲撞我们仪仗在先,按开皇律下民冲撞三品以上官员,都是死罪,不知道侍郎怎么看?”高熲看见王通一时语塞,在一旁淡淡道。

    李世民听他好像要和黄门侍郎较真,正要说话,却被苏威拉了一把。

    “绝无夸大之言,太常可认得此犁?此犁名叫轩辕犁,乃是孟老伯和机关家的诸葛灵巧合力研造,用来耕作,省力轻快,单此犁一向,每年可给帝国增加田地万顷,粮食万担,此等大智之人,怎么能是下人?”

    高熲听到黄门侍郎的话,眼中一道精光闪过,他扫视一眼曲辕犁,好像是和寻常农具不同,诸葛灵巧知道他把发明此犁的功劳安在孟老伯身上,是在保护老人,拉了一把脸色涨红的农家老头。让他不要说话争辩。

    “我知道太常的开皇律,乃是法家治天下的律条,请问太常,无故侮辱为帝国精研农家奥义的老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过会几首诗词,就中伤帝国大能,是不是也犯了开皇律的律条?”

    司马九用法家的道理来驳斥法家,高熲一下就笑了起来,他行事最讲规则,今天谁有错在先,自然心中雪亮,他知道诸葛灵巧乃是何稠的弟子,看见机关家少女和黄门侍郎在此,已经信了少年的话九分。

    “你才是乳臭未干,哼,你可敢和我论经?”王通看见无人帮他,就是同门刘焯也是眼神漂移,不和少年对视,一下急促道。

    “不,你不是乳臭未干,你是裤裆未干?昔日夫子,带着弟子颜回周游列国,碰见盗贼谈笑处之,儒家大道何等浩荡,天下儒生,自汉以来就是历朝历代栋梁,你这个尿裤子的孩子,也配称一声儒家?”

    司马九手指王通裤裆,众人这才发现一股骚臭味道,和裤子上的水渍,司马若华往地下啐了一口,低头笑个不停,隋军护卫看见王通窘迫,也是个个偷笑,刘焯本来要帮本门师弟说话,听见司马九夸赞孔夫子,一下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你,你。。”王通羞愤欲哭,连说三个你字,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措辞,他今天脸丢的大了,再也不好意思在此地逗留,对着李世民和高熲,苏威拱了拱手,居然不和同门招呼,就拨马回城去了。

    刘焯怕他有失,策马跟在王通后面也辞去了,高熲,苏威对视一眼,看见神童仙子如此气量,都是相视摇头。

    “坐而治学,还是不如侍郎的胸怀天下啊,司马九,我听薛老说起过你,你既然有才学,怎么不参加儒家,法家的骄子大会呢?”

    高熲看见儒家两人离去,正色对黄门侍郎道。

    “小子见识浅薄,哪里敢和大儒,法家大能并论,不过学了些皮毛,多看了些风光,比坐而论道之人强罢了。”

    “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儒家的长孙无忌,法家的李世民,和你,都是帝国之才,我昔日攻灭南陈,心中就有宏愿,辅佐圣人创造万载盛世,现在年纪大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高熲温言对黄门侍郎道,少年听到李世民居然成了法家骄子,不禁愣了一下。他看高熲目光炯炯,神态诚恳,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意,史书记载,高熲辅政则朝风正,杨素辅政则天下乱,看来真是所言不虚。可惜看圣人只封此人太常官位,便知道高熲已经再入不得圣人法眼了。

    “九哥此物,真有你说的那么大的功用?那应该把图纸交给苏伯伯,也让尚书省工部督造一批,才能真正造福万民啊。”

    李世民摸着脑袋,像是不经意说道,他还是第一次喊司马九九哥,黄门侍郎听了心中一动,图纸之事,自然是应有之意,司马九本来也没有让农家独享此利器的打算,他喊过诸葛灵巧,少女随身当然带着图纸。

    看见机关家少女拿出图纸,对孟老头身份,几人再无怀疑,高熲和苏威还有事情,又和司马九说了一会话,就匆匆拨马西去了。

    看见一行人走远,黄门侍郎心中感慨,杨素死了不到十日,高熲就冒了出来,天下大势,看来又是一变,以他前世的记忆,下面杨广就要昏招迭出了,也不知道自己决心辅佐圣人,能否创建盛世。

    他又安慰了孟老伯几句,孟海公见父亲有难,本堂之人都不来帮忙,反而是夏长帮的人出头,心中感慨,对黄门侍郎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司马九也想不到,在此地结下的善缘,以后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

    农家事情已了,黄门侍郎也不再见丰主,农家今年的骄子,被在南方的杜伏威所得,农家大事已了,单雄信和王伯当记挂着西域的事情,司马九就让他们随自己回家中,喝酒过年,瓦岗寨好汉刚才看他力掷狂牛,又和当朝左仆射谈笑风生,心中都是佩服,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司马九自然知道两人之勇,看见如此轻松又网罗二将,不禁心中暗笑。

    话分两头,少年一行人回到大兴,丰主带着窦建德和王簿却还在农庄住了几日,丰主本来是南方人,眼看元正就要到来,农家诸般事情已了,他每日督促早点打造出曲辕犁,却不知道手下春生堂一脉和冬藏堂一脉,心思早就没在造福天下万民之上了。

    这日丰主在农庄,忽然有了兴致,就想游览大兴城南面的终南山,窦建德和王簿自告奋勇,要陪丰主前往,农家第一人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欣然带着两人和一个随从纵马南下,直去终南山的险峰孤剑峰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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