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逸飞的目光提醒了李勇,他赶忙上前将心里思虑了千百遍的说辞奉上:“启禀皇上,七殿下治军无方,对于军中之事更是一窍不通,自他上任之后各级军士的日常操练几乎增加了一倍,惹得军中人人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必将引起军队哗变,臣恳请皇上下旨撤换七殿下元帅之职。”

    皇帝正要搭话,章逸飞忙抢声道:“李勇,本帅待你不薄,你为何在大殿之上出言污蔑本帅?难道你以为没了我你就可以当上三军统帅?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哼!”李勇同样反唇相讥道:“本将才不在乎什么统帅之位,我在乎的是我千万将士的性命,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窝囊的死在你这种无知统帅的手中。”

    “无知?”章逸飞也吼道:“本帅就是不想他们在战场上白白牺牲,所以才会加重他们的训练负荷,平时多流汗,战时就可以少流血,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我看你就是想夺帅位,所以才故意在皇上面前告本帅的黑状,你卑鄙,你无耻!”

    “我无耻?你章逸飞不过一介草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七皇子,难道这样你就可以不在乎万千将士的性命?他们为国出生入死,不知已攻了多少城池,守住了多少土地,在我眼里,他们远比你这个七皇子更有分量,为了你自己的功绩就想拿他们的性命来作赌注、来挥霍,我李勇绝不答应!”

    “哼!”章逸飞冷哼道:“你不答应?你还真吧你自己当回事了?本帅念你劳苦功高,特破格提拔你为副元帅,没想到你却是只中山狼,但你别忘了,本帅可以提拔你也可以现在就撤了你。”

    “撤就撤,在本将眼里,副帅之名如同狗屎,跟你这样的人共事,那才是本将的耻辱!”

    “李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日后可别怪本帅无情……”

    “够了!”

    皇帝听到此处,也大致明白了他们争论的原因,是以出言阻止,而章逸飞和李勇闻言忙颌首抱拳,皇帝虽然心有疑惑,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接着道:“你们一个是三军统帅,还有一个,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朕问你们,临敌对阵最要紧的是什么?”

    章逸飞羞愧道:“临敌之时当沉着冷静,才能不乱方寸,不被敌人所激怒。”

    李勇闻言,也自知有错,一颗宁死不屈的头颅也终于底下,皇帝看了看两人,接着道:“即知其礼,却又为何咆哮殿堂?”

    “是他,”章逸飞手指李勇,大声道:“还不是他卑鄙无耻,背着我告御状……”

    “哼!”皇帝拍案而起,怒道:“章逸飞,你身为统帅,却御下不严、管束无方,真当朕是非你挂帅不可吗?”

    章逸飞忙躬身道:“皇上息怒,臣也是一时激愤……”

    “一时激愤?你知不知道作为统帅,你的一时激愤也许就会葬送掉数万将士的性命?”

    章逸飞听得皇帝的言语,头埋得更低了,皇帝见他有悔恨之心,语气也放缓了些,“古语云:愤而出兵是兵家大忌,你既为统帅,自当要注意言行、克制心态,否则在两军阵前你又拿什么跟别人斗?”

    章逸飞听罢,忙摆出一幅知错改错的样子下跪道:“皇上教诲,臣自当铭记于心。”

    “嗯!”皇帝点点头,又对李勇道:“李勇,你可知错?”

    李勇瞪了一眼章逸飞,随即又收回目光,道:“末将知错!”

    皇帝接着道:“你错在哪儿?”

    “末将不该在御前咆哮,不该越级向皇上告御状。”李勇同样跪下,但语气中仍旧能听得出他的不服气。

    皇帝摇摇头,道:“你错了,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告御状,朕也从来没有说过不可以在朝堂上大声说话,这里是夜郎至高无上的庙堂,只要你说的话有理,满朝文武、全国上下,乃至朕都得洗耳恭听!你错,错在你没有尽职尽责,身为副帅,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元帅,元帅有错,你不该藏在心底,你要直言劝诫,要痛陈其害,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十次,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改正自己的过错,如此,你才真正算是为国尽了忠!为你的兄弟负了责!”

    皇帝说完,李勇和章逸飞再次相视,他们的目光中果然都已变得柔和,“皇上教训得是,臣、末将知错了!”

    他们两人起身表态,皇帝见状,盛怒的面色也缓和了许多,他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念在你二人初犯,又真心悔过,这次就免了你们咆哮殿堂之罪,但是,倘若此次你二人出师未捷不能退北境之敌,那朕就要数罪并罚,你二人可服气啊?”

    章逸飞道:“臣,心服口服!”

    李勇亦道:“末将心服口服!”

    “好,”皇帝再次起身道:“昨夜,朕遣往归真观的侍卫已归来,并带回了归真观掌门静慧师太的亲笔书信,她对于岐黄之术颇有研究,占卜演算也精通得很,书信上说:两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适合大军开拔,你二人且回军营整顿三军,两日之后开赴北境!”

    章逸飞道:“臣遵旨!”

    李勇也道:“末将遵旨!”

    两人说完,一前一后的紧随着出了金銮殿,他们刚出了大殿门口,黔南太守南无极便在夜昊轩的眼神授意下出列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七皇子和李将军心生嫌隙,已不适合同时领兵。”

    兵部尚书也出列颌首道:“将帅不和此战定然难胜,还请皇上三思啊!”

    “请皇上三思……”

    一时间,朝堂上除了以黔北太守王朗为首的几人之外,几乎都一致反对章逸飞挂帅出征,而王朗心思敏捷,他自然知道那些人反对章逸飞出征是为何,当下也不顾己方势单力薄,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七殿下和李将军敢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这正说明了他们的忠直,而且,在皇上的劝解之下,他们也已冰释前嫌,所以,臣相信他们二人一定会不负皇上的期望,向朝廷、向皇上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待王朗说完,南无极忙反驳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朗,你如何就知道他们已冰释前嫌?万一在两军阵前他们仍旧水火不容,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王朗嘲讽道:“南太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心口不一吗?”

    “你……”

    南无极刚要发作,皇上便阻止道:“好了,朝堂上两位重臣明嘲暗讽,这成何体统?”

    两人闻言,自不敢再多话,纷纷底下了头,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南无极一方根本不服气,皇帝自然也能看出端倪,他缓缓道:“南爱卿,依你之见,撤了七皇子,朝廷还有谁可担重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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