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上三竿,太阳很辣。

    凌安府的天气就是这样,在冬季的时候,中午让你恍如在盛夏。可早晚的风却如刀子一般锋利,气温也低得如同置身冰窖。

    徐长安顶着烈日走到了赵府的门口。

    赵府的门口挂满了白布,还在门口,就听得里面人声鼎沸,徐长安偏头看了看,里面不少的富商大贾齐聚一堂,共同为赵老太爷哀悼。

    不过,虽然他们面色悲戚,但商人之间的事,岂是看面相看得出来的。

    也许此时泪眼朦胧,满脸悲戚,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这只剩下孤儿寡母的赵家给吞了。

    不过徐长安却是难得管这些事。

    他才想踏进赵府,就被两个杂役给拦住了。

    “赵府发丧,闲人退避。”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他明明看见刚才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年大摇大摆的进了赵府,也没见有人拦着。

    “我是赵老夫人的朋友。”

    那杂役斜着眼看了一眼徐长安,然后转向了一旁,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徐长安不明白这杂役是何意,也不管这杂役,直接便走了进去。

    才走了两步,那杂役懒洋洋的说道:“怎么着?不听劝是吧?”话音刚落,两根棍子架在了面前。

    那杂役走了上来说道:“你知道这是哪儿么?这是赵家!”说罢指了指前面百米处,那里人影错落,隐隐有哀乐传来。

    徐长安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后退。

    “凌安府最大的赵家,赵家现在的主事人赵夫人是你朋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一身的粗布衣服,你以为背着一柄剑就是侠客了?”

    徐长安微微皱眉。

    他本就俊秀,皮肤白皙,皱眉也显得那么好看,虽然穿上了一身的粗布衣服,可却没有半点的市井俗气。

    修炼的越是久,气质也越发的出尘。

    “你还皱眉?如果你说你是公子爷的小白脸倒还有几分道理,老夫人十几年来深居简出,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是不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啊?”

    徐长安微怒,他一句话未说,对方却喋喋不休。

    这个人似乎比柴新桐更加嘴碎,更加惹人厌烦。

    “让开!”徐长安低喝道。

    可那两根棍子却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反而有不少的杂役朝着这里涌了过来。

    他们清一色的拿着棍棒,排成了两排,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嘴边留着两绺胡子,躬着腰,背着手走了过来。

    “嚷嚷什么?出了什么事?”

    之前拦住徐长安的杂役立马鞠了一躬道:“赵管家,这个人说是赵老夫人的朋友,非要进来。”

    那人的胡子翘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夫人的?”

    徐长安老实的回答道:“昨晚。”

    赵管家哈哈大笑:“昨晚你认识的夫人?”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打出去!”

    这时候,恰好有两个人经过了门口。他们都带着孝布,低着头。赵管家看见那两人,立马招招手,换上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桂小爷和穆小爷么?两位打算去哪呢?”

    桂生微微有些不喜。

    “赵管家,何事这样喧闹?”

    赵管家立马赔笑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闯进赵家,小事,小事。”

    桂生招了招手,围住徐长安的人散了开来。

    桂生一愣,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今日会见到徐长安。

    心中一个念头转过:“莫非这小子来找赵二公子的?”

    他虽然知道徐长安不简单,可却不知道徐长安和他们真正的差距。人往往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和别人大多数条件差不多,可待遇不一样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强烈的嫉妒心。

    但如果他真正了解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时,便会唯唯诺诺的仰望。

    嫉妒和傲慢往往是来源于无知。

    桂生很好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穆清却是有些惊讶。

    “莫非两位小爷认识这个人?”

    桂生咬了咬牙,打定了注意今天不许徐长安见到赵二公子:“不认识,你也知道赵家家大业大,总是有些人前来胡乱攀亲戚,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他走吧。”

    他一直以为徐长安是来取悦赵二公子的。毕竟功夫再高,没钱也寸步难行。

    徐长安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没有说话,目送着两人走远。

    赵管家看了徐长安一眼,啐到:“看什么看,接着,赶紧滚出去,今天赵家有大事,你可别来惹事。”

    徐长安看着赵管家丢在地上的几两银子,有些愠怒:“我是夫子庙的人。”

    毕竟是赵家的管家,而且夫子庙本身就是管一些府衙处理不了的事情,赵管家自然知道夫子庙,更听说过夫子庙里的人。

    而且就柴新桐在德春楼的名气来说,富商大贾,达官贵人没几个不认识柴新桐的。

    “你是夫子庙的人?我还是柴新桐柴小先生的师傅呢?开什么玩笑?你要骗人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赵管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轰出去,打断一条腿!”

    ……

    不远处,柴新桐和小童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他们蹲在了树脚看着徐长安。

    “小先生,徐公子会不会有事?”

    柴新桐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似乎有些酸牙,便把剩下的递给了小童。他随意的撤了一根树枝,剔着牙道:“你小看他了,好歹比修为比你家小先生低不了多少的人,他若是这个人都教训不了,这蜀山还有存在的必要?”

    小童低着头吃着冰糖葫芦,没有理会柴新桐。柴新桐拍了他脑袋一下,小童委屈的捂住了头:“小先生,怎么了?”

    “怎么了?我们出来是看着这愣头青的,你只知道吃!”说着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沾上糖,捏了捏小童微胖的脸。

    “徐公子不是不会有事的么?”

    柴新桐看着远处那些杂役已经抄起了棍棒,朝着徐长安打去,他揪着小童的耳朵,也不管小童吃痛时的大叫,朝着赵府走去。

    “叫你多看书,你一天天就喜欢去和隔壁村子里的小孩放猪。我是把那个愣头青,怕他一不注意真把赵家给屠了。”

    被柴新桐这么一拽,小童手中的冰糖葫芦也掉了,而且令他想不通的是:“徐少爷打别人和他看书还有放猪有什么关系?”

    ……

    赵管家看着睡在地上抱着腿哀嚎的家丁,头上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实在没想到随便窜出来一个人,十几个杂役看都没看清楚人影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远处走来了一个白袍青年扯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赵管家远远的看到,眼中燃起了希望,立马小跑着迎了过去:“柴先生,有人冒充夫子庙的人。”

    柴新桐没有说话,小童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这位赵管家。

    柴新桐直接越过了赵管家,在赵管家惊愕的眼神中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见过徐先生。”柴新桐来这么一出,不仅赵管家惊讶得张大了嘴,就连徐长安和小童也被柴新桐这么一搞愣了一下。

    柴新桐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朝着徐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看了一眼赵管家:“我们可以进去么?”

    赵管家此时不仅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就连双腿都在打颤。

    “当……当……然……请……”

    赵管家连跑带爬的在前面引路,扯长了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吼道:“贵……贵客到!”赵二公子正跪在灵前,赵管家这么一嗓子,极没礼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办喜事。

    就连凌安府府主派人前来都没有这么吼过。

    他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就连赵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

    可所有人都看到门口的三道身影的时候都觉得应该,甚至其它对着赵家都高看了几分。

    那些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传说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可圣朝设立了这么一个机构,而且权利隐隐超越了府主,就凭这一点,他们这些商人也不得不对夫子庙,以及夫子庙的人充满敬畏之心。

    赵家老夫人看见徐长安,立马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老身谢过公子。”

    徐长安衣袖轻轻带过,赵家老夫人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把她扶了起来。

    “赵老夫人是否常年来没有管过赵家的事?”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寒暄,单刀直入。现在的他,比在蜀山的他多了几分急躁,知道的事情越多便越不能和重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开心。

    他学会了思考,也联想到了很多。

    为什么傅太师要让他来凌安府,偏偏凌安府有一个将冢。他不得不相信,傅太师知道的很多,包括那些布置,甚至有可能知道时叔在哪里。

    好多疑问压在心头,所以变得急躁,特别是听了赵家老家主的故事之后。

    赵家老夫人点了点头。

    “老身十几年来没来过外院,要不是老爷出了事情,估计一生都不会踏出来一步。”

    经过昨晚的见面和坊间的风传,徐长安有些佩服这位老夫人,所以上来便有了这么一问。

    随即看向了赵二公子。

    赵二公子心里一颤,虽然他是赵家的公子爷,可他不仅调戏过徐长安,甚至还想把他收进自己帷帐,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混账。

    赵二公子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徐长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天不是因为德春楼的事而来。”

    赵二公子松了一口气,周围的宾客虽然不知道徐长安,但看到徐长安身边的柴新桐以及徐长安对赵二公子的态度立马稍稍往后退,看着夫子庙的人对赵家的态度,他们似乎也要和赵家拉开距离。

    “我今天来,是有两个问题要问问赵二公子。第一,赵家是否以世交的名义邀请过王小明来过贵府。第二,赵家是否拿过王小明的东西。”

    听到这两个问题,赵二公子心里一颤,手微微发抖。

    柴新桐看了一眼赵二公子,再看看面无表情但十分严肃的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我还有第三问,赵管家,你赵家的大门我夫子庙是不是不能进!”

    既然要问,且不旁敲侧击,那就显得小气一点,恶毒一点,能吓出来最好。

    赵管家听到这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两位爷,求两位爷海涵啊!”<!--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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