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田冀先后接见了荀况、田系、鹖冠子三人,然后,便停止了接见大臣。

    就在田冀闲下来的同时,荀况三人却已经忙碌开了。

    其中,荀况直接找上了大士田赞,二人商谈许久,最终荀况说服了田赞,让田赞支持自荐制度并制定新的礼法,并拉拢一批田氏宗亲,以减轻变法的阻力。

    与此同时,田系在写信给在徐州的谢子后,便直接走进了司空府。墨家的人,不是在地方担任守将,就是司空府中任职,在其他地方任职的甚少。

    因为墨家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团体,墨家首领与麾下的墨者有从属关系,是以,田系一开口,在齐国出仕的墨者就全都表达了支持。

    而鹖冠子那边,鹖冠子不仅是道家中最顶尖的大宗师,信奉者甚众。而且,鹖冠子担任司徒数年,举荐并培养了一大批中低层官员,故而,鹖冠子在学宫与朝廷中声望极高。

    很快,鹖冠子就拉拢一大批附庸。

    其后两日,随着道儒墨三家不断行动,齐王有大动作的风声,开始在临淄传播。

    然后,群臣一打探,便得到了齐王对各地大夫举荐的贤才有些不满,认为各地大夫连续三年都没有举荐出一个可以出任一地大夫的大贤,是有所懈怠,所以,齐王召集太傅与儒墨两家首领,准备对现在的举荐制度进行改革。

    就在群臣打探齐王准备怎么改革举荐制度,以避免自家子弟受损并如何让自家子弟在新的举荐制度中受益的时候,又有风声传出。

    传说,大王对触子、田文、田通等人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认为这些人全无礼义廉耻。故而,大王决定再次重申并强化管子当年治理国家的策略。

    这一个消息传出,临淄的田氏宗亲全都大为惊惧,以为齐王在找田文、田通报仇后,还对田氏宗亲不满,打算扩大打击范围,趁机再次对田氏宗亲动手。

    得到这个消息后,田氏宗亲顿时纷纷开始行动,相互串联,并联络群臣,以避免自己遭到齐王的打击。

    至于主动反抗齐王这事,所有的田氏宗亲都没有想过,当年他们无法反抗先王,现在也无法反抗现在的齐王···

    毕竟,名气如田文,实力强大田文,都被大王车裂了,而且,作为齐王的亲叔叔,田通的血还没干呢!

    而他们,论名气论实力,全都远不如田文,论与齐王的关系,他们也远不如田通。

    就在田冀放出消息,群臣积极准备迎接齐王的大动作的时候,时间缓缓来到齐王冀五年十二月初一。

    这一天,田冀先带着群臣去城外宗庙拜祭了历代先王,述说了自己的功绩,然后说明了齐国现在的状况,最后表明自己要变法的决心。

    祭祀之后,田冀从庄重严肃的宗庙中出来,然后带着群臣回到王宫。

    此时,田冀坐在王位上,开口道:“寡人今天要说四件事,这第一件事,就是前任大将军触子临阵逃亡致使我军在决战中惨败,还有宗室封君田文勾结各国祸害齐国,以及先王之弟、朝中重臣田通在国难当头投靠敌国的事情。”

    群臣一听,见齐王果然说起这件事情,全都心中一凛。

    虽然齐王说了两个宗室大臣,但是,触子可不是宗室大臣。

    此时,田冀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然后开口问道:“触子之前乃是我齐国诸将之首的大将军,深受齐国恩惠,即便与先王有矛盾,为何不直接弃官而去,反而故意临阵脱逃,险军中袍泽于死地。

    还有,田文、田通身为田氏宗亲,为何在国家危难的时候,不仅不为国出力,反而祸害国家?

    诸卿以为这是何故?”

    群臣闻言,结合之前的谣言,心中已经隐隐明白答案了。

    但是,此时说出答案,可能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谁也不知道大王究竟会做到那一步。

    是以,群臣皆默然不语。

    此时,田冀说完,见群臣都不接话,便将目光看向右丞相宋涣,主动点名道:“丞相,不知何以教寡人?”

    宋涣闻言,沉吟了一下,应道:“大王,臣以为这是因为此三贼无耻,故毫无底线。”

    田冀一听,面无表情的向群臣问道:“诸卿以为丞相所言如何?”

    群臣一听,皆应道:“丞相所言极是,此三贼无耻之极。”

    田冀点了点头,应道:“诸卿所言极是。当年国家陷入危难,先王出走,群臣出奔,而无耻之辈,则主动投靠敌国。不过,好在,当时的局势虽然是大厦将倾,但依然有舍命救国的贤人义士。”

    说着,田冀看向宋涣道:“就好比丞相,就是在那个时候投奔寡人的,就是许许多多如丞相一般的仁人志士团结在寡人身边,所以寡人才能驱逐燕国,复我家园。”

    群臣闻言,当时没有投奔大王的皆有羞色,而投奔了大王的,皆有自得之色。

    此时,田冀看着群臣的表情,感叹道:“管子云:国有四维,曰:礼义廉耻。其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

    寡人经历了亡国出奔,又经历苦战复国,对此深有体会,管子之言,甚是,甚是啊!”

    感叹着,田冀立即向群臣问道:“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闻言,异口同声的道:“大王英明,管子贤明!”

    田冀一听,立即笑道:“看来诸卿与寡人想的一样啊!”

    说着,田冀脸色一正,郑重的道:“这几年来,寡人思之许久,以为我齐国要避免再次亡国的命运,就要强化四维对国人的约束,也要强化四维对群臣诸将的约束,更要强化四维对寡人以及寡人之后历代君王的约束。

    就好比先王之时,若是先王面对大司马等人的进言,有礼义廉耻的约束,没有强杀大司马他们,可能,我齐国也不会连临淄都失守了。

    故,寡人决定以正义公平为核心,以礼义廉耻为基本,重新确立一部通行全国的礼法,规范上至君王,下至百姓等所有父老兄弟的行为,让君王有君王行为规范,让卿大夫有卿大夫的行为规范,让百姓有百姓的行为规范。

    一旦礼法确定,通行全国,无论是谁违背礼法,都应该进行惩处。”

    群臣一听齐王之言,大部分的人全都心中一紧,顿时感到原本套在自己身上无形准绳似乎变成了无形的枷锁。

    这一刻,虽然有许多大臣觉得不对,但却无人敢开口质疑在齐国传唱了三百多年的管仲,不敢质疑管仲的说法不对,更不敢反对礼义廉耻。

    毕竟,无耻的田文三人,全都被齐王杀了,现在谁敢站起来说无耻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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