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临淄。

    齐王地知今日齐军将与燕军在秦周城外决战,为尽快得知战果,早早的便带着群臣到宫城的城墙上等候。

    结果,齐王地没等多久,便有一个探子飞奔而来:“报···大王,我军溃败,大将军达子自杀身亡。”

    “什么?”齐王地脑袋一懵。

    群臣闻之,左观右望,仿佛在面面相觑,又仿佛是如释重负。

    就在此时,齐王地近臣公玉丹急道:“大王,我军战败,临淄已不可守,速走,否则大王将为燕人所虏。”

    齐王地一听,心中一动,还未开口,那边,已经看出齐王地眼中有退意的司寇胡远,立即拔出佩剑,冲齐王地身侧的公玉丹大喝道:“呔,无耻之人,为何怂恿大王逃亡。”

    说着,胡远向齐王地道:“大王身为一国之君,面对敌军杀来,却弃国逃亡。诚如是,那么日后有将领再临阵逃亡,那么大王如何处理,日后有士大夫弃土逃亡,那么大王又如何处理。

    所谓将领有死战之心,士大夫有守土之责,君王有守国之重,此乃国法是也。”

    说罢,胡远将剑横在身前,怒视齐王地以及群臣:“我乃司寇,掌管刑法,现在谁敢逃亡,休怪我要执行国法了。”

    齐王地一怔,仓惶间不知所措,而相国周最与司马邶振皆默然不语。

    而群臣要么紧张或愤怒的看着胡远,要么戏谑的看着齐王地,要么作壁上观,要么恐惧的看着胡远,要么羞愧的低着头谁也不看。

    一时间,竟无人附和司寇胡远。

    此时,胡远见齐王地面有犹豫,再次开口道:“大王,我军虽败,但临淄城中还有数万男丁,更有十几万女丁,兼之高大的临淄城,以燕军之力,未必能短时间内攻克临淄。

    请大王下诏,立即征召淳于即墨等地的援军前来救援,如此,临淄还可得全。”

    此时,唐子见齐王地更加犹豫了,心恐被杀的他,再次开口道:“大王,不要听司寇异想天开,二十五万大军面对二十万燕军一触即溃,必然是军中将士心怀不满,没有奋力杀敌报国。

    男子尚且如此,难道大王还能指望城中女丁吗?”

    齐王地一听,脸色大变,然后慌张的吩咐:“快,备车,走!向南面走,去即墨!”

    群臣闻言,许多人面色扭曲,怒视之。

    胡远一听,立即上前,拉住齐王地的衣袖:“大王,不能走,若是大王你走了,临淄怎么办?齐国怎么办?”

    齐王地闻言,用力一推,没推开,便向身侧的公玉丹看了一眼,等护卫拉开胡远后,开口卫自己辩解道:“寡人这不是逃亡,而是效法卫文楚昭,另作他图。”

    说罢,齐王地急走:“走,跟寡人去即墨。”

    齐王地一走,城墙上窒息了一个瞬间后,只有十余位大臣,百余位护卫跟在身后。

    “齐国完了啊!”胡远长声哀叹,随后在城墙上自刎而死。

    齐王地走,胡远死,齐王地诸公子闻之,皆走。

    群臣百姓闻之,皆欲逃亡。

    而后,临淄大乱,城门皆开,一时间,临淄一片混乱。

    另一边,田冀跟着田礼,在技击士与亲卫的护卫下,一路向南疾走。

    行十余里,一个将领打扮的人找到了田礼。

    “将军,不好了,大王从临淄跑了,说是去即墨了。”

    田礼脸色一变,然后双目通红的吼道:“他跑了,他怎么能跑了,他怎么会跑了?他不是一意孤行要与燕军决战的吗?现在连大将军都死了,他身为君王怎么能逃跑?他不是一直以东帝自居?他的骄傲与矜持呢?他怎么会跑?”

    前来报信的将领战战兢兢的道:“大王的确跑了···”

    “混账···无耻···”田礼大骂了一阵,然后怒道:“大王要跑,你们怎么没拦住?司寇呢?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让大王走了?”

    “将军,司寇自杀了!之前大王欲走,群臣除司寇胡远外皆没开口阻拦。”将领辩解道:“而我们的人都在东面防备临淄东岸的楚军,而王宫位于西南,全都是大王的心腹大臣在驻守···而且大王跑得太快,连诸公子与宫中爱妾都没带,等我们的人赶到王城准备守城时,大王早已跑出临淄,向南方去了。”

    “可恶,妄为人君,妄为君父!”田礼大怒。

    “···”田冀大汗。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那个混蛋父王会跑,但当他父王真的跑了,他还是觉得太过分,太窝囊,太不要脸了。

    就在此时,又一人跑了过来:“田将军,不好了,我家将军本欲护送太子去广益与将军汇合,但太子带着身边的门客侍卫去了宫城,并且封闭大门,说要与临淄同归于尽。”

    “什么?”田冀田礼闻言,皆脸色大变。

    “而且,太子为了表明决心,已经驱散姬妾奴婢,带着太子妃和两位王孙去了宫城。”

    “怎么会这样,太子之前不是已经答应去广益的吗?为何突然不走了?”田礼脸色苍白的囔囔道。

    此时,就在田礼身侧的田冀,听到田礼声音,立即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达子执意率军去秦周,比如达子将他父王的禁卫全都调走,比如田礼能带着五万大军从燕军面前全身而退等等。

    但田冀没想明白的是,太子明明已经跟他说好了,太子明明已经与田礼约好了,但为何突然变卦了呢?

    太子这一变卦,后果极为严重。

    因为现在的齐国,就只有太子这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才能越过他父王收拾人心,然后快速将齐国拧成一股绳,并将燕军驱逐齐国。

    而其他···无论是他,还是他那个众叛亲离的父王,都不行。

    太子一死,齐国极有可能会陷入群龙无首四分五裂之中。

    而以乐毅之能,齐国恐怕真的要完了。

    “别慌,别慌!事情还没有到那个程度。”田冀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回头看了一样后方,见后方并无燕军的踪迹,便自言自语道:“还好,我还有时间。”

    说着,田冀立即对驱车的张侧道:“先生,改道,去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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