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任不在与路无金自刘伯爷孙过世后一直修养调息。任不在整日待在数日前与公孙芷共处的洞中,无所事事。

    路无金虽然不常在此,却也会准时带来一点饭菜,任不在心中感激,却总是张嘴便要,毫不见外。

    如此三日之后。任不在终于安耐不住性子,吃了早饭(实不过两个馒头而已),别了路无金。便自一路走来,本来此处甚是隐秘,好在任不在一回生二回熟,倒也记得清楚。

    出了茂密树林,见着山外远处连绵田埂与柔媚晨光,不由得心中喜悦,兀自哼起歌来。只是可能任不在五音不全,咽喉堵塞,这一路走过,因着任不在高明的轻功,本应该没有任何动静,却是一路惊起了阵阵鸟声,就连草丛中与日争雄的群虫居然也败在任不在淫威之下,委屈地低下了触角。

    正走路上,任不在却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事,一拍脑门儿,惊道:“哎呀,我还欠着董妹子一百两银子呢,这样去吃不准就要被这丫头借题发挥。”

    说着正自向后转身时却又突然停下,道:“男儿英雄汉,去留两昆仑。本就没有钱,要还以后还。得勒,走着。”说着便似驾马一般跳起,疾步赶向清风山。

    与他人不同,任不在虽然已在清风山带了许久,却是鲜有自大路上山的,有时候竟连小路也不走。

    他管这叫“另辟蹊径”、“游侠无道”。而今任不在日却好像直奔清风山下破庙而来,此时夏日还未升起,倒有几分柔情,又带着点羞怯一般,躲在云层之中,透出几缕暖洋洋的日光。

    任不在虽然急于赶路,却并没有拒绝热情扑怀的白光,行动间竟也似懒懒的伸了伸腰,接着一个踏步便又飞出些许。

    眼见着远处森林正在扑近,任不在竟然不觉失笑道:“前脚踏出林子,后脚踏进林子,看样子,我与树倒也有几分缘分。只可惜我只喜欢云摇四海,却不爱落地生根”

    忽又转瞬叹道“或许正是因此吧?”如此想着,任不在便已入了森林,好在不到半刻,任不在又已然出来,便望见了眼前破庙。

    这几日借着莹玉春华丸此神药,竟然恢复神速,已然可以使出一些内力。

    在任不在初次借此神药调息后便已轻声叹道:“名门大派,确实非同小可!”他只是不知,此药纵使其他门派,恐也少有能与之相匹之药效。

    若真要论,恐怕也只有名医众多的百草谷能稳压杜山剑宗一头。

    见破庙已在眼前,任不在脚下运功,却径自破庙旁闪过,未做停留。见清泉,顺流而上,却不是踩着山间小路,而是踏着水流直奔而上。

    这清泉清澈,水流轻急,但是溪水却不过一尺有余,任不在溪水之上如履平地,并且鞋边居然也无半点水迹,这边是路无金所授的无影步,虽然任不在只学得皮毛,却已经使得如此纯熟,若是路无金瞧见,定会大惊不已。

    如此几轮跃上,已然到了一处平地潭池旁边。任不在最后一脚于自潭水下流的溪水上轻点,便已轻轻翻身,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在池潭边缘。

    任不在喜声道:“嘿嘿,完美!”说罢便就地盘腿坐下。

    前驱弯下,双手在池中捧起一抔清澈冰冷的泉水,便自顾将泉水往口中送去,冰冷的泉水自手腕漏出,如顽童般嬉戏,见着新天地般流入任不在的衣袖;滴在任不在坚实的胸膛;还有的却似不舍一般,竟死死地守在任不在的唇上、下颌。

    这一饮,当真畅快淋漓,收了如此重的内伤,还有新增的许多外伤,恐怕是要有一阵子与美酒作别了。感受了下清泉的余韵,任不在后仰倒下,望着树丛上闪烁的亮光,听着身边窸窣的风声,不由得感觉有点悠哉。

    任不在算着时间,心道:清风山众人应该吃过早饭了吧?任不在心中盘算着,便又站起,这回倒是乖巧起来,不走“奇径”,改行正道了。

    正踏石上去,便隐隐传来一阵叫好声。任不在心中微动,便加快了步子,竟似幽魂一般,自山顶突然闪现,未至门口,却自墙外纵身跃了进去。

    这门墙足有一丈有余,任不在正才落下,便有一人大惊道:“谁!”拔剑而来,却是正在值岗的清风剑派弟子,那弟子见了任不在才大失所望般道:“小师弟,以后能不能别走墙道,走走正门。”

    “占了我便宜,还想让我听话,哪有这么好的事?”任不在笑道,显然与派中弟子已颇为熟络。

    “去去去,我正在值岗,没工夫和你玩儿。”

    “那边好像很热闹啊,在干啥呢?”任不在听着喝彩声此起彼伏,有些好奇。

    “哦,大师兄正在和大伙儿切磋呢!”那弟子一脸幽怨的表情,却是将任不在逗得直乐。

    任不在也不啰嗦,道了声“回见”便自顾奔向练武场,留下值岗弟子孤寂的背影。才转过墙头,任不在便已然看见一众清风山弟子将正中一处高台围住。

    台上董习剑法飘逸,却正和一名弟子比试。只待那弟子清风一点,直刺董习心窝,董习却不闪不避,纵身赶上,躲过剑点清风,剑刃后摆,竟倒执剑柄,迎面而上,以指作剑正中那名弟子胸口,却正在触及胸口之时已然及时停手。

    那名弟子显然也不是凡夫俗子,知晓自己已然落败,亦是及时止住,收剑抱拳道:“大师兄,多谢手下留情。”

    “师弟,你与人比武时,要多注意多方突然的近身攻击,清风剑法第二十四式,你可再练五百遍,当有进步。”董习亦是拱手,细心教导。众人听罢,又是一片掌声。那名弟子这才跳下台来。

    董习望着众位师弟师妹。抱拳道:“还有谁没有比试?”

    台下便有几人争先道:“我来我来。”

    身旁却又响起一阵声音:“苟师弟,你方才早就比试过了”、“喂,云师兄,明明每个人只能比试一场。”

    “不是吧,这百十号人,董习居然老老实实一个一个的去教导。换我早跑了。”任不在心中有些惊叹。

    “既然今日都已比试过了,众位师弟不要忘了勤加练习,取长补短。好了,大家散吧。”

    众人这才缓缓散去,但是转身看见躲在一旁的任不在时却引起一场轰动。

    “咦!那不是任师弟吗?”忽有一人看见,大声道。正是这声“任师弟”便将众人散去的目光又集中起来。一同望着任不在。

    “任师弟,近日可好?”

    “任师弟,伤好的怎么样了?”

    “任师弟,你怎么才来?”

    ......

    任不在虽然早已见过不少大场面,此时却被众人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大家早已熟络,但是此刻任不在面对众人却头一次腼腆起来,摸着头,憨笑着点着头。一旁的董莲此时却早已笑弯了腰。

    赵红莲依在公孙芷的怀里,又羞又笑的望着任不在的傻样,似乎就连公孙芷也有了一丝笑意。

    董习早已发现任不在,此时见得任不在有些畏畏缩缩,倒也喜不掩面。纵身跃下,快步走到任不在身边,笑道:“任师弟,气色不错啊。”

    若是旁人说出“任师弟”任不在倒还好了,待自董习口中听到“任师弟”这三个字时,任不在却总觉着那么别扭。只是心中暗暗道:“董兄,你变了。”便将“老实人”的称号自董习身上拿去,并冠上一个“老奸巨猾”的美称。

    “董兄,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都开始管我叫师弟了?莫不是我还没拜山门,就被收为弟子了?”

    “哈哈...这个嘛”,董习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下继续道“你去问问舍妹吧?”终于,这个老实人眼中也漏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任不在这才移开视线,看见公孙芷等人,以及一旁早已笑弯了腰的董莲。任不在快步向前,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低声道:“好啊,亏我对你那么好,居然这样阴我。有这么对自己哥哥的吗?”

    “我哥在那边。”董莲似乎笑得肚子有些疼,指着董习道。

    “他们怎么都这么听你的话?”任不在有些不解。

    董莲才整理了下呼吸,忍住了笑,凑到任不在耳边笑道:“他们都想看你笑话呢!”

    任不在心道:“好家伙,一帮子人居然都是白眼狼。”不觉心中伤感,低声道:“不想要你那一百两银子了?”

    一听见银子董莲便已然气急,摊开了一双小手,伸到任不在胸前,鼓着嘴,嘟哝道:“快还我一百两银子,这几天没见你还我银子,我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早不想起。”

    任不在大感委屈:“你不是不要了吗?而且你早上不想起床根本就是不想晨练吧?你个鬼灵精,什么都推给我。”

    说着便躲过董莲伸来的双手近身上前便要去鼓捣董莲新梳的头发,谁知手还未抬起,董莲便似惊起小兔一般回身跳开,急声道:“别乱碰,今天早上可是梳了一早上呢!”

    谁知正在此时,任不在感受到一股极度冰冷的视线,正将他身体贯穿。

    寒意方起,任不在瞬间撤身数尺,忽然一柄木剑自公孙芷处飞来,怎奈似乎力度极大,致使这木剑与剑鞘脱身开来,二者本是同向,正待任不在退步出手去抓时,那一剑一鞘竟突然分开便要自任不在身旁飞过。

    当此之时,董习也担心飞出木剑与剑鞘速度惊人,任不在只能制其一端,必有另一剑身飞出伤到门人,不由得在任不在身后稳稳站定,只待那一剑一鞘飞出之时,便要将之捉下。

    任不在见此情况也知晓其中危险,但怎奈心中狂气渐涌,便定要拿下二物。腿未弯曲,脚尖力点,便在一瞬又冲了上去。

    这一剑一鞘飞速又快,加之一来一往,要想抓住此二物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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