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金环在七里店中学读书的时候,那是一九七二年,她有一个同学叫藏涵清,坐在最后排,新升到一班时,付金环刚好坐在他前面。《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付金环是学习班委,第一次发练习簿,发完所有本子,只有藏涵清的本子没有领,付金环把剩下的本子交给数学老师,老师便开始布置作业,然后在课桌间来回行走,纠正同学的练习格式。

    老师走到藏涵清桌前,见藏涵清没有本子,老师问,你是后来的?还没有报名登记?

    藏涵清说,不是,开学第一天我就报名了。

    老师问,那为什么没有你的练习本?你叫什么名字?

    藏涵清说,我叫藏涵清。

    老师笑了,同学们也笑了,只有付金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下课的时候,付金环转过身来说,对不起,我把你的名字读错了,真的对不起。

    藏涵清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她,把书合上出去了,付金环就更有些自责,一个上午,她总觉得藏涵清坐在她身后,一直在埋怨她,用生气的目光看着她的后背,她就有如芒在背的不自在。

    付金环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她觉得不把事情说清楚了,她永远不能面对藏涵清,她就准备找机会给藏涵清正式道歉,可是藏涵清不给她这个机会。

    其实藏涵清也不是有意不给她机会,而藏涵清就是这样一个很内向的人。内向的人内心世界很复杂,可表现出来的就很单纯,单纯的背后又让人看不出心里藏着什么。内向不等于简单,简单表现出来的是愚蠢和拙劣可笑,而内向表现出来的是深沉和涵养,藏涵清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给人总有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其实那时候的藏涵清,也并没有那么复杂,藏涵清的性格与他的家庭出身,有极大的关系。

    藏涵清的父亲是田楼乡的小学校长,文革时,父亲因一次说了与形势不相适应的话,受到批斗,一家人心惊胆战地挨过来,现在父亲虽然恢复了工作,而没有恢复职务,只是个普通的教员,文革的阴影仍然罩在他们全家人的头上,久久不散,所以父亲对儿女教育就特别慎重,告诫儿女不可多说话,把书读好。天长地久,藏涵清就形成了少言寡语的性格。

    藏涵清因为很懂事,只把精力用在学习上,学习成绩就很好,当老师发现他是学习优秀的同学时,想增补他为学习班委,可是藏涵清就是不接受,他什么话也不说,只说一句话,我不行……

    藏涵清在班级没有要好的同学,男同学没有,女同学更没有。下课时背起书包就回家,从来不和别的同学一起走。

    这样的男生,在男同学中,因为对别人不关心,也不需要别人关心他,别人也不把他当回事,另外,他学习好,虽和别人没有来往,没有交情,不代表别人不喜欢他,他在男生中就是一个既受人尊重,又没有人和他走近的人。

    可是他在女生心目中就不一样,越是内向的男生越受到女生的喜欢,喜欢又不能接近,就更增添了他的魅力。

    其实藏涵清是个很有情感的人,那时她已经十六岁了,比付金环大一岁,他只要抬头看老师讲课,或者在看同学在板演,总要先看到付金环的后背,目光从付金环的头发上,耳朵边移到前面去,他就觉得付金环的后背以及她那两个辩子,有时是在后面,辫梢的头发,甚至搭在后排他的桌上,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付金环成熟较早,那时候的付金环,几乎是大姑娘了,夏天的时候,付金环只穿一件的确良红衬衫,衬衫下,后背雪白的皮肤,被映得嫩红嫩红,而且她的胸罩的后背带,十分清晰地现出来,藏涵清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付金环贴身到底穿的是什么衣服,但他知道里面的部份,一定是包裹着两个**,下课时他偶然一瞥,果然就能看到付玉环隆起的**,他便生出许多遐想来。

    藏涵清不是天生不愿意和女孩子来往,恰恰相反,越是内相的男生,心里越喜欢漂亮的女生,其表现出来的又是与之相反。

    付金环是打算给藏涵清当面认真道歉,因为再没有机会,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但对藏涵清越来越尊重了,有时遇上数学难解的题目,会转过半身来,问藏涵清,他不做解答,拿过一张草稿纸,飞快地把解答过程一步步写在纸上,往前一推,付金环拿过去,看了半天才看出证明的过程和步骤,她说,你不能一步一步说给我听?

    藏涵清说,我只会写,不会说……他就笑了,笑得很勉强,仿佛是自己犯了错误,接受别人批评一般,那十分腼腆的表情太让付金环喜欢了。于是付金环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一定要打开他的话盒子,和他做朋友。她最喜欢和学习优秀的同学做朋友了。

    那一次放晚学,付金环有意跟着藏涵清的后面走,走出校门,藏涵清该往西,她该往东,付金环站下来在他后面喂了一声说,你家住哪,我能到你家去玩一玩吗?

    藏涵清愣了愣说,如果你一定要去有什么不可以?

    付金环赶紧走了两步,与他走到平行说,你家在哪,有多远?

    藏涵清说,不远,过了响北闸就到。

    两人往前走,一会就走上了响北闸,闸下藏涵清的母亲在码头上洗衣服,看到藏涵清过了闸,母亲在水边远远地喊了一句什么,藏涵清便跑下河坡,从母亲手里拿回钥匙,又同付金环一起往家走。

    走下河坎,是一截平坦的大道,转过一个弯,前面有一排村庄,第三家,门前有一棵杏树,杏树下拴着一条大黄狗,大黄狗看到藏涵清,把链子挣得哗哗地响,发出汪汪的叫声,付金环有些骇怕,藏涵清说,狗是在,不怕,狗从不咬你这样的人。他又一次笑了。

    付金环说,狗怎么就不咬我呢?

    藏涵清说,你这样挺好的大姑娘,会是贼吗?

    付金环就笑着说,狗还这么通人性,好像贼都把字贴在头上似的。

    藏涵清说,就是吗,反正狗不咬好看衣服的人,不信你摸摸它。

    付金环不敢摸,又想摸,藏涵清便在黄狗的头上拍了拍,黄狗不再跳跃,便把头低下来,往他的腿间拱,尾巴摇着,身子扭来扭去。付金环用手摸了摸它的头,黄狗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付金环把手一缩说,怪痒的,真好玩。

    他们便开门进屋。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齐,桌椅干干净净的,当间有一张床,床边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藏涵清的学习书本和纸笔,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文静有书香气的人家。

    坐下来之后,付玉环第一句就问,那次我读错了你的名字,快半个学期了,总想和你说什么,表示道歉。

    藏涵清说,你还记着……真是,我早忘了。

    付金环说,我从来心里就搁不下事,没有得到你亲口原谅,我心就一直放不下,今天你终于能原谅我了吗?

    藏涵清说,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又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呢?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床沿让给付金环坐下来,两人就隔着桌子说话。

    到了藏涵清的家,他已经不像在学校那样拘谨了,说话也多了些。他说,我是个不爱讲话的人,不像你喜欢说,喜欢笑……

    付金环说,我天生就是个傻大姐,想说的话就是捂不住嘴,妈妈经常骂我,说我不像个姑娘,像出男孩子,我也想做男孩。可我偏偏是女孩!

    藏涵清说,女孩好,女孩好……

    付金环说,女孩有什么好?

    藏涵清看了她一眼说,女孩有什么不好?男同学都喜欢女同学。

    付金环说,我有人喜欢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藏涵清说,喜欢你的同学多了,你会没感觉到?我不信。

    付金环说,那你也喜欢我?

    藏涵清突然语拙起来,我,我……我当然也喜欢你……

    付金环说,那我怎么没看出来?

    藏涵清说,这怎么说呢……怎么叫看出来?

    付金环说,怎么不好说呢,比如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哪点?

    藏涵清脸红了起来,笑得跟女生一般,我只是说说,我也说不清喜欢你什么,我只是常常在你的后面看你的后背,看你的头发,看到你的辫子垂在我的桌上,我就想去摸一摸……

    真的?付金环兴奋起来,说,我怎么不知道?

    藏涵清说,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摸过,你怎么能知道呢?

    付金环的脸红了,默默地看着藏涵清,藏涵清回避了她灼热的目光,去看别处,手抓起桌上的一本书,无意识地翻开又合上。

    这时母亲回来了,叫藏涵清出去和她凉衣服。

    付金环跟着走出来,藏涵清的母亲看了付金环一眼,眼中顿时流露出笑意来,赶忙又让藏涵清回屋里陪同学说话,而付金环没有进屋,便打算回去了。

    从此,付金环和藏涵清就有了私下来往,但在学校里就更少说话了,他们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却说不明白,也许那就是初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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