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枫看着她伸懒腰时优美的少女曲线,心神一荡,被冒犯的些许不快立时一扫而空,嘿嘿一笑道:“那就算我求你,求尊贵的和林公主殿下赐知小子,从何处可打探到二七会的进一步线索。”

    本雅莉轻盈地转了个圈子,回过身来道:“你求人帮忙,都没有点诚意的吗?”

    “怎样才算有诚意?”蓝枫无奈道,“你要钱还是什么?”

    “我若真是贪财小人,昨夜拿了你的钱袋子走就是了,又何必费劲把你扛回来?”本雅莉抿嘴一笑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蓝枫立时警惕起来,举起一只手掌谨慎地道:“要我陪你回琉球可不行啊,这明知送死的事,说什么我也不干。”

    “谁说我要回琉球了?”本雅莉莞尔道,“我自己都不想回去了,还拉你去作甚?”

    “那你想去哪?”

    “想回我出生的地方。”本雅莉倏地敛去笑容,认真地道,“我想到大草原上看看。”

    “这件事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蓝枫考虑着道,“草原千里之遥,我俗务缠身,并非说去就能去的。但若等到战事平息,我有了闲暇,前往畅游一番似乎倒也有趣。”

    “所以你是答应了?”本雅莉眨着眼睛道,“我没要你立刻动身,等你准备好了再去就行。”

    “答应了。”蓝枫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雅莉面露喜色道:“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我也愿意帮你。”

    蓝枫大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叹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哪里还有二七会的线索了吧?”

    “跟我来吧。”本雅莉说着打开窗子,作势便要穿窗而出,“我在另一处地方见过刘璟和人密会,那地方叫长生茶馆。”

    长生茶馆位于城西立慧桥的东侧,立慧街与长宁街两街交错之处,闹中取静,是个品茶会友的绝佳去处。

    这是一座二层的小竹楼,临街方向种着密集的绿竹带,隔绝了街面上人来人往的喧嚣。一架古朴的小水车把河水抬升到一层楼高的地方,用几根对半切开的竹径引流而出。水流先是泠泠淙淙地绕楼一周,流到地面成为涓涓细流,从青石板路的缝隙里淌过,最后又流回到立慧桥下的河里。

    流水既方便浇灌竹林,又给竹楼内的客人平添了曲水流泉之趣。清风徐来,吹皱竹径内的流水,也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同时竹楼上茶香弥漫,可谓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蓝枫坐在长生茶馆二层的平台上,视线越过竹林,眺望两街交汇处络绎不绝的行人,笑对本雅莉道:“刘璟真不愧是个雅人,太会选地方了。”

    “以前我路过此处,都只在远处饱一饱眼福,从不敢坐进来,今日有你傅公子请客,我也算沾光了。”本雅莉对中原文化的了解虽不如蓝枫,显然也很享受这茶馆的环境氛围。

    这时一个银发老翁拄着拐杖缓步登楼,朝另一个稍显年轻的老者打了个招呼,坐进那人的茶座道:“咱们是不是有十年没见了?”

    另一老者显然也十分激动,先是颤抖着手给后来者倒茶,然后红光满面地道:“十年了,咱们都老啦,只有这茶馆还是和以前一样。”

    两人接着便开始叙旧,足聊了一个多时辰才散。蓝枫给本雅莉递了个眼色,两人结了茶资一齐下楼,追上那略微年轻的老者道:“敢问老先生,可否认识这间茶馆的掌柜?”

    老者腿脚还算利索,转过身来先是打量了一遍蓝枫和本雅莉,见二人似无恶意,笑眯眯地道:“这话你就问对人了,十年前,当这间茶馆刚开张的时候,我就在他们家喝过茶。”

    蓝枫深揖一礼道:“既是如此,老先生必认得他家掌柜了?”

    “掌柜换过好几次人,到后来我也不全认得。”老者爽朗地一笑道,“不过他们东家倒是从未变过,长生茶馆一直都是项家的产业。”

    “项家?”蓝枫微一愣神道,“哪个项家?”

    “项家都不认识,小伙子真是有点孤陋寡闻。”老者显然对蓝枫没听说过项家有些意外,“就是京城最有钱的那位,据称是富可敌国的项逸轩项公子啊。”

    “项逸轩……”蓝枫一开始只觉这名字有点熟悉,然后猛地想起他们在岳阳,似乎还与这位项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他看了看本雅莉,后者也点了点头。

    老者接着又道:“项家上一辈便是富商,听说还和开国时富甲天下的沈万三有什么联系。项公子加冠时,恰老项公病重过世,这千万家财便都交到项公子手里,他给自己起个表字叫思邈,很快便打起精神,把项家开在京城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蓝枫辞别了老者,和本雅莉边走边道:“没想到二七会的事竟查到项逸轩身上,难道我在岳阳之时看错了他,他其实是二七会中隐藏极深的核心成员?”

    本雅莉记起她在岳阳曾和项逸轩同桌共宴,沉吟着道:“花大家从未说过项逸轩是我们不能动的同伙,当时洞庭湖上一战,他帮着邵剑,我们差点便起了冲突。”

    蓝枫也思索着道:“项逸轩通风报信,让我大哥救出了风家小姐和李姑娘,又帮大哥摆脱过花语夕的追杀。如此说来,花语夕应该确实不知道项逸轩的身份。换句话说,项逸轩在二七会内隐藏之深,即便以花语夕的资历,亦对此毫不知情。”

    “但既同为二七会成员,为何项逸轩会帮你大哥救出风家小姐,又阻止花语夕追杀你大哥呢?”本雅莉疑惑地道,“以他项家的财富,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如果项逸轩真是二七会的成员,又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威望,能使他为之效力呢?”

    她这句话提醒了蓝枫,蓝枫心头一震道:“我听说项逸轩名列京师七大高手的第四位,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关门弟子,也就是现魏国公徐辉祖的小师弟,难道……”

    本雅莉惊愕地道:“你是说这事和魏国公也有关系?”

    “现在还只是猜测。”蓝枫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道:“京师七大高手,以徐辉祖居首,弘毅先生李祺名列次席,紧随其后便是刘璟和项逸轩,再之后则是南平郡主朱清影、曹国公李景隆以及已经死在岳阳的陈曦。如果项逸轩确然是为徐辉祖办事,那这二七会的实力可就太恐怖了。”

    “也许只是个巧合呢?”本雅莉踱了两步,踢开脚下的一枚小石子道,“或许刘璟选择在长生茶馆会客,并非因为其背后东家是项逸轩,毕竟京城里到处都是项家的产业。又或许项逸轩早把长生茶馆外包给了别的什么人,并不知道内情。”

    “我不相信这是单纯的巧合。”蓝枫摇头道,“以二七会的组织之严密,刘璟若要选择一个地方和人接头,一定会事先弄清这个地方的底细。瞎猜无益,我们直接摸到项府去,看他项逸轩都搞些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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