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城虽然称不上什么富饶繁华,但也确实是一座足以吸引麻烦的城镇,不为别的,单单是城中的富贵人家就足够。

    越是富贵且越是疏于防范的地方便有越多的山贼匪徒,更不用说秋菊城这座城就坐落在两侧山林之间,若不是有着城中官府的庇护,距离其他城镇也不算太远,只怕是一旦离了官府衙门就会被觊觎已久的山贼匪徒们攻破城门,在城中烧杀抢掠了。

    而在匪患始终不能被根除的汉武朝各地,每一座城镇里的镖局便成为了基本上所有人唯一能够依靠的存在,因为只有镖局的镖师才能安然无恙的将自己想要送往其他城镇的东西送到,而且镖师们看起来都足够强壮高大,更容易让人对他们产生几分信任。

    秋菊城的平安镖局便是如此。

    自数十年前起,还是一个小镖局的平安镖局是由闻狮以及其身边的几位老友一同创办,其中便有现在已然入棺的安老。

    在那个时候还十分年轻的闻狮与安老两人成为了平安镖局的镖头,其中闻狮为总镖头,而安老更多的时候只是以镖师自居,出门在外的时间更是要比闻狮更多。

    但是一旦加入镖局成为镖师,哪怕是足不出户,只要遇到了曾与镖师打过交道的山贼匪徒们,就会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是会癫狂的想要将每一位自己看到的镖师斩尽杀绝。

    因为镖师正是阻碍了他们财源滚滚之路的罪魁祸首。

    平安镖局的安老便是这样深受秋菊城周边无数山贼匪徒们的记恨,因为安老的武功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仅次于当初还年轻气盛的闻狮,而且每一次安老出门的时候,如果遇上了拦路抢劫的山贼匪徒,他都会吩咐随自己一起走镖的镖师们与自己一起动手,将那些个跳梁小丑们打的落花流水。

    数十年如一日的走镖令得安老在秋菊城中的地位丝毫不低于闻狮,但在秋菊城外的山贼匪徒们的眼里,安老无疑是最让他们感到愤怒的存在,数十年来,正是这个老家伙无数次的阻碍了他们的发财之道,让无数的弟兄们被官府衙门抓入大牢,再也不曾出来过。

    “这就是为什么安老会在出镖的路上就被那些匪徒们袭击”,骑着马,看着身后正在自家师兄们的看护下的马车,闻竹今日来的神情都显得有些茫然不安。

    与之一起护送这一趟镖的常扬威驱着马靠近,随后开口说道:“我爹曾与我说过,一旦成为镖局的镖师,就已经是注定了会与那些亡命之徒势不两立,哪怕是两者之间从无瓜葛,但身份便已经摆在明面上,不是认不认识就可以解决的”

    “想来安老在成为镖师的时候也已经预感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而他能够在遇袭时将货物安全的带回到镖局,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若是我们能够将这趟镖走完的话,也算是圆了安老的一番心愿,你大可不必如此沉沦伤心”

    正如常扬威所说的那样,当每一个人决定要成为镖师,最终真的成为镖师之后,他的性命就已经存在着不确定性,每一次走镖都有可能遭遇到足以致自己于死地的危险,而有些镖师能够成功的化解这些困难,但有些镖师却是不能从困境中脱身。

    甚至有人认为,镖师走镖是否能够安全的抵达,靠的全部都是老天爷是不是给他这个面子,让他足够的幸运。

    于是在觉得闻竹还是有些难以释怀的时候,常扬威只能是取下自己腰间的酒壶,将其递到闻竹的手上后,说道:“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哪怕是伤心欲绝,只要老天爷让你我死,那就算你我二人再如何年轻,再如何万事俱备,也都会死,但我们要做到的便是在死之前尽量做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悲天悯人,自怨自艾”

    “来!喝一口,让自己清醒清醒”

    接过酒壶,闻竹才刚刚喝上一口,便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只见到闻竹拿着手中的酒壶,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这就是装酒用的酒壶后,才转过头去看着正笑嘻嘻的常扬威,惊讶地问道:“难道这些日子你都是在骗我?这里面哪里来的酒?这分明就是水嘛!”

    “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自从你开始控制我喝酒的量后,我就将酒壶里的酒换成了水,这样我就能在回去的时候,多喝上几口美酒了”

    借助着常扬威的插科打诨,原先还沉寂在安老死去之中的闻竹也总算是绽开了淡淡微笑,那些离开镖局,护着他们一路前往走镖的师兄们则是一个个的凑到一起,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

    但好景不长,就在众人骑着马赶着车行至秋菊城外的一片山林时,正如此前在灵堂时从闻狮口中得知的消息,有数十位山贼匪徒一直都在这里盘踞着,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现在这个有缘人,无疑就是常扬威与闻竹一行人。

    但常扬威与闻竹却是早有准备。

    当匪徒们各自拿着刀枪棍棒,吼叫着冲着身后的马车跑去的时候,常扬威便立刻驱马上前,赶在对方接近马车的时候用自己手中的长枪阻拦了对方的去路,而闻竹则是与自己在平安镖局的几位师兄们围绕在马车四周,手中刀剑更是早已抬起,用那锋刃直对着前来袭击的匪徒。

    “哦?看样子不是平安镖局的人?”

    “不对啊大哥!那些家伙就是平安镖局的人!”

    “你们不用再猜了!”,不给匪徒们继续猜想自己身份的机会,坐在马背上挺直了脊背的常扬威高声喊道:“在下今日将要护送镖货离开这里,诸位若是识相的话,就将这条山道让出来,否则······常某可不能保证自己下手的轻重!”

    “哈!小辈猖狂!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们就不客气的将你这条小命给收下了!”

    匪徒们也不与常扬威废话,在知道常扬威绝对不肯向自己弯腰的时候,就已经挥舞着刀剑冲上前去,而坐在马背上,手握长枪的常扬威则是突然扬起手来,将手中长枪直接抛射出去,当即贯穿了其中一人的心窝。

    随后只看到常扬威双脚在马镫上轻轻一点,踏着马背便从马上落至地面,还恰巧将自己的长枪再次握在手中,最后再狠狠一拔,令得被贯穿了心窝的匪徒当即毙命。

    转身,将长枪衡于胸前,常扬威双眼微眯,望着将自己包围但又不敢过分靠近的匪徒们,微微一笑,说:“看来所谓的亡命之徒也不过如此,数十个人对上我一个人居然还如此畏手畏脚,我看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山里,去和那些猴子一样,爬到树上摘果子吃去吧!”

    常扬威极尽嘲讽,效果自然是好的,当即就有几人受不了他的嘲笑,抬起脚就朝着自己杀来,却不料冲杀而来的几人不过是臭鱼烂虾,就连脚步都是虚浮,显然是在大山里享受着抢夺而来的荣华富贵疏忽了武功。

    仅仅用枪身棍子就将这几人给击倒在地,甚至还能够抬起脚来在他们的身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但这一脚也彻底激怒了原先还在围观着的匪徒们,只是正和常扬威猜想的一样,这些匪徒们依靠的只是自己人更多,其实他们每一个人的武功甚至都比不上现在还在镖局大院里接受教导的那六个孩子。

    而且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一次常扬威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当将常扬威包围的匪徒们已经开始动手的瞬间,先前在看护着马车的闻竹便带着自己的师兄们前来支援,与常扬威一起,里应外合,竟是极为轻松地就将这伙匪徒们击败。

    还将这帮匪徒们的头子给抓了起来。

    看着已经被绳索捆缚着的匪徒头子,闻竹与自己的师兄们说道:“既然这家伙就是这帮山贼匪徒们的头子,那就有劳师兄们将他带回去秋菊城,亲自交给衙门的人将他关入大牢,也好以此来慰藉安老的在天之灵!”

    说完,师兄们便带着被抓起来的几位匪徒一起原路返回秋菊城,而闻竹则是继续和常扬威一起将这趟镖给送到目的地去,毕竟这趟镖还没有被撤去,所以平安镖局无论如何都要将它送到。

    重新将长枪分为两段,再次背在身上后,这一次,由闻竹在前方带路,而常扬威亲自来驾驶着马车。

    前方区区百里之外,便是他们这一次需要将镖货送去的目的地。

    但也仅仅是这短短的百里,令得年老体衰的安老在这片山林之间,在这条山道之上彻底的失去了性命。

    在即将离开山林回到官道前,闻竹还是不由得回过头去,望着身后那片渐行渐远的山林,轻轻叹气,落下最后一滴泪。

    “走吧!我们要尽快将这趟镖给送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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