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广州,正是最热的时候,从珠江上吹来的风都是热的,连水汽都是热的。

    而且广州潮湿,早上刚刚下了一场暴雨,温度没有丝毫降低,中午又开始出大太阳。

    人走在大街上,就像走在桑拿房里一样。

    在距离前面珠江码头不远的地方,一辆马车正在飞速行驶。

    “快一点,费尔南多,让这个车夫再快一点。”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金发碧眼,穿着一身葡萄牙人特有的装束。

    “好的。”坐在旁边的叫费尔南多的男子用比较熟练的粤语对外面的马车说道,“麻烦再加快一点速度,我们赶时间。”

    “好,没问题!”

    青年男子又说道:“我听说廉政督察府最近对我们那批货盯的很严,频繁出现在码头上。”

    “是的瓦尔多阁下,明朝官府的廉政督察府最近经常出现在码头,不过您放心,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且何先生也不会让他们查出什么来的。”

    “那个何先生到底靠不靠谱?”

    “瓦尔多阁下,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明朝的官员都非常喜欢钱,我已经跟他们打过十五年的交道,那个所谓的廉政督察府不过是一个应付上面的空架子,何先生已经把里面都塞满了钱,不会有事的。”

    “全部?”

    “没错,何先生在现在的广州,是一位非常有实力的商人,他的后面有更大的人物在撑腰,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心。”

    “那我现在去他那里,说任何话都不用忌惮么?”

    “是的,无论您说任何话,都可以。”

    瓦尔多说道:“费尔南多,我不瞒你,多明我总督阁下派我来,是准备让这个何先生在广州城闹出大动静,动静越大越好,马六甲的大总督府传来了重要的军情,说是和明朝有关的,可能很快会有一场海战,而何先生必须在广州配合我们,这样明朝的军队会应接不暇,无力对抗我们。”

    “瓦尔多阁下,关于这一点,何先生已经跟我提过多次,他表示很欢迎我们,甚至还提出过需要我们派遣军队到广州来协助他的要求。”

    “哦,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吗?”瓦尔多表示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来广州,甚至他是第一次到明朝来,之前他一直在马六甲。

    这一次,马六甲的大总督府派遣他过来暗中联络,也是需要提前布局的。

    “何先生这些年,对明朝的中央做的许多事情,非常不满意,他很羡慕我们,我们的国王对商人是非常宽容的,但是在明朝,商人是需要守规矩的,而且需要守很多规矩,许多产业还不能碰,那些真正赚钱的,都是他们的朝廷在做。”

    瓦尔多立刻就明白了,他说道:“所以何先生是想要让广州独立出明朝吗?”

    “不不不,独立倒不至于,他更准确的想法可能是想给北京施压,转移北京的注意力,最好使北京对地方的控制变弱,这样他们商人就能获得更大的空间。”

    瓦尔多思考起来,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明朝岂不是有不少商人都和何先生有一样的想法。”

    “阁下,您说的是对的,不说明朝其他地方,就说广州城,这广州城内,有不少大商人,都和何先生有一样的想法,他们的朝廷太过强势,对他们是不利的。”

    “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我有太多的游说了。”

    “不需要不需要,您只需要向何先生表达目前多明我总督和费南迪大总督的意思,并且告诉他,很快澳门会来一批军队协助他,就可以了。”

    瓦尔多心头微微舒缓下来。

    突然,马车猛烈震动了一下,两人差点摔了出去。

    外面传来一声惨叫,两人稳住身子,下了马车。

    前面那车夫正在叫骂:“瞎了你的狗眼!”

    瓦尔多和费尔南多看去,是一个女子被撞倒了,躺在地上,双手磨破皮,还受了不轻的伤。

    旁边一个男子将她搀扶起来,怒道:“是你们撞了人,怎生如此无礼!”

    那车夫见两个葡萄牙人下来了,连忙一脸谄媚说道:“两位,不要担心,交给我!”

    他转过身,立刻变了脸,一脸厌恶地看着那男子,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这是何家的车,我是何家的人,这两位是何家的贵客,你他妈的现在挡了何家的路!”

    说完,他过来就抽了那男子一耳光。

    那男子竟然不敢还手了,不但不敢还手,还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们刚才没有看路,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么,给我跪下来磕头!不然打断你的腿,把你们两个人扔到珠江喂鱼!”

    周围有人围观过来,原本有人见那车夫跋扈,想要打抱不平,但一听说的何家的人,连忙不做声了。

    那车夫大声吼道:“磕头!”

    被撞伤的女子感觉到委屈,大哭起来:“救命!”

    那车夫一脚踹过去:“臭婊子!再不磕头让你死!”

    “阿如!”男子一把将女子护起来。

    那车夫竟然在男子背后踹了好几脚,周围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时,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过来一把将车夫推倒:“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你敢推我!我是何家的人!你敢推我!”

    “就算是何家的人,也不能在大街上行凶!”

    周围的人也跟着说起来:“对,就算是何家的人,也不能当街行凶!”

    那车夫像一头受伤的野狗,吼道:“都滚开,小心老子弄死你们!”

    车夫从地上爬起来,对费尔南多说道:“贵客不要往心里去。”

    费尔南多脸上不好看,他说道:“快点解决吧,你们家主还在等着我们,今天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

    “是是是!”

    有的两个葡萄牙人的现场撑腰,车夫似乎来了底气,他撸起袖子,走到那个壮汉面前,说道:“你报上名来!”

    “王泽!”

    “你有本事跟我走一趟何家!”

    王泽大笑道:“你算老几,你不过是一条狗,狗仗人势!快给这两位道歉,然后赔偿医药费,否则带你去见官!”

    “现在是有两位贵客在此,人家远道而来,你耽误了他们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

    “不就是两条西洋狗么,怎么,敢在我大明撒野!”

    车夫一看这架势,自己挡不住了,连忙退回来,跟费尔南多说:“贵客,不如我们先不要跟这些人计较,我们上车,我带你们冲出去。”

    费尔南多却朝王泽走过去,他突然抽出一把刀,朝王泽的腹部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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