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和折梦,因由暮阙门人的追杀,一直逃到甘陵城西北角,那里是清安斋,里面的声欢师太,是个宅心仁厚高尼,当时浮生两兄弟逃到了那里,她丝毫没犹豫帮他们打发了暮阙门的人。暮阙门的追杀到斋内,见她们是尼姑,也就没过多为难……

    后来白谨方去找他们,废了一番苦力再找到他们,为了不给清安斋的尼姑们惹麻烦,他们便回来了……

    虽是九死一生,但大家还是有幸躲过一劫,对于暮阙门的突然出现,却是让大家成为了谜团。

    按常理推断,之前他们和刘堂的马瓒会过面,但这已经是三四日前的事,而且这里离红州甚远,若刘堂追究后事,想要来此算账,那是不可能的事。白谨方也通过交手试探过对方的实力,这些应该不是暮阙门的普通杀手,更有一大奇点,暮阙门的人行动,一般都有一个带头的人,而这些人中几乎都是独立行动的,这属实是一大疑点!

    “安姑娘,这里有没有暮阙门的势力所在?”

    安水夏疑惑道:“师兄应该是长年行走在外的人,这样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啊……甘州是段王的天下,暮阙门怎可在他的地盘上活动,若要是有,那也是距离这里最近的燕云的雨堂,这更是不可能的。”

    看着安水夏斩钉截铁的认定,顾惜朝不明。

    “这是为何?”

    白谨方道:“雨堂的堂主是雨语明,八堂中,他算钟灵问针堂的半道中人,此人喜酒,善恶之分,他没有完全的区分,只要是酒道知己,他便乐于交之。而对于暮阙门的事他却漠不关心,此人主次分明,杀气过重,只要威胁雨堂的人,他一向阴狠毒辣……”

    千言费尽心思。“身为八堂主之一,却从不为暮阙门做事,这针堂也是个特别,不知道齐庄听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在身边信任了些奇怪的人……”

    白谨方鄙笑道:“这便是齐王的特别之处,正也是暮阙门的可怕所在!作为一个执掌暮阙门闻风丧胆数百年而屹立不倒的统领,若是他的想法一下便被人看透,那就太不为怪了。”

    阿兰点头,似懂非懂。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我们今日所遇到的这帮人并不是真的暮阙门的人!”

    顾惜朝惊醒,突然想到一件事。

    “师姐的这一句话一下提醒哦!今日我们所遇到的这群人,和以往我们所接触的暮阙门人行为有点异同,他们下手极为凶狠,瞧今日情形,完全是要不留活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手中拿着的剑,好像不是一般的材质打造,而是非常名贵的青钢品……”

    普通的用剑,最常见的便是铜制、铁、铝等这样常见的材质,能用得起青钢稀有的除了有身份地位人拥之,那便只有朝廷里的达官显耀,白谨方心头一紧,一下恍然大悟!

    “如今时候,能有目的主动找上我们的,除了对凌迟剑下手的江湖之人,那便只有京王势力的人可能性最大,通过种种迹象表明,今日我们所遇到的人,极有可能是镇泫御林军的一等一高手!”

    千言道:“那就可笑了,对于我们这样的小角色,京王光明正大派人来解决只可,何必冒充暮阙门的样子玩花样?”

    “这就是你想事不动脑子的原因,如果京王想直接派人来夺剑,何必又拿千心作事?因为他怕一下惹了天下人。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天下还有刘叶霜、段王、齐王这样的威胁存在,如果他先采取行动,等后来损兵折将后等他们收手,他有什么跟他们抗衡?”

    千言讨了骂,也无理难当,只得吞声忍气了……

    “这样前后就能对得上了,以笑亭雪的为人,他先抓了千言唯一的亲人千心姑娘做为要挟,一方面知道我们会想法设法地救她,一方面又暗中前来阻拦我们,就是让我们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可谓是机关算尽!”

    阿兰惊恐。“他们冒充对他们有威胁的人,从而让我们先两两斗起来,一石二鸟,先扫除一切障碍,等事成,最终轻而易举取得凌迟,就算失败,更还有千心这个退路,这一切都将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这样的敌人,对我们来说真是大患啊!”

    “可是有一点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选暮阙门当替罪羊?相对来说,这里更适合对段王下手啊?”

    白谨方点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以在下来看,天下三王中,齐王的实力对京王威胁最大,暮阙门不仅势力范围遍及天下十二州,更在相对和平的时间内发展最为迅速,这对京王来说,暮阙门的存在就是他成为天下第一的最大绊脚石,不除之,何来高枕无忧之日?”

    千言这才听明白一点,一副大无畏的精神迫使他男子汉的气概拿出来。

    “那又如何?他们终究不会有好下场,你们看着吧,将来终有一日我会亲自取了京匹夫的脑袋当沙包来踢!”

    白谨方不与理视。

    “总之,不管我们的构想是否成立,凌迟剑的后事我们得尽快解决了。再者,千心姑娘也得抓紧去救,不管后面怎样大的困难等着我们,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我们一定能做好!”

    折梦伤势未愈,沉痛地咳嗽了两下,在意的询问白谨方。

    “为今之计,白大哥,我们该如何安排?”

    “本来应该留点时间给大家,看来已经事不待人了,今日我们便在这里凑合休息一日,明日一早便去段府!”

    大家鼓足勇气,一致心同。

    这时,陆孤山站了出来,犹豫了一时半会儿,像是有话要讲。

    安水夏注意他的反应,看着因家里出事带给他的伤楚,心里着实放不下。

    “陆叔叔,你是从小到大看着我长大的,我非常感谢你一直将这里当作你的家,这是我娘送给我唯一重要的东西,可它已经不重要了,你拿去当钱,以后找个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想必我以后我不会来此了,如果你不嫌弃,你就接手吧,也当作安府对你的亏欠。”

    陆孤山感动,老泪纵横。

    “不!小人万万不可手下这样贵重的东西,这是夫人送个小姐当作嫁妆的手镯,小的怎敢要它!不过,到了现在,请恕小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虽然夫人跟老爷之前有错,可小姐你也不该一走了之而弃这个家不顾!什么事都能商量,就拿老爷来讲,虽然他是对小姐严厉了点,但他也是为了小姐好!他和夫人一样,一直将小姐穷养,如今一天天老了,他们都想抓紧时间给小姐找个好人家,所以发生了让两老后悔莫及而无法挽回的事……等小姐走了,他们每天以泪洗面,每天都在罪责中度过,担心小姐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他们说,你是在好日子里过惯了的,离开了这个家一定会受很多委屈……他们一直打听你的消息,他们一直盼着你回来……后来,知道了你在成为了青竹派的弟子,他们又叫人去那里偷偷看你,似乎你在那里过得很开心,所以他们就放下了……再后来,家里出了事,他们不想让你知道,因为知道你性子的倔强,又很逞能好面子……到了不得不散了这个家的时候,他们也走了,仍旧放不下你,便特意让我给你送了信……”

    安水夏强忍泪水,身子在颤抖。“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陆叔叔,事已经过去了!有些留在心里的伤,是无法抹除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先不要我这个女儿的!我也知道,作为一个不孝之子,在家里出事的时候都没有忍心回来看一下,这是我的罪孽,我跟他们的距离,差了一个一辈子,心有所牵挂,却永远无动于衷,这或许便是天意吧!”

    “不!事事在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姐也会有跟老爷夫人终有重归于好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着呢!”

    安水夏感涕肆淋,对于这样相好的话,她是不会相信的。

    看到她的难受,顾惜朝难为情地将右手搭在她肩上给于安慰,很直接地感受到她内心的真诚和不羁……

    白谨方深有感触。

    “哎,这世间任何事物的存在,都会面对一个结,拿不起,放不下,成为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便最终成为了作痛的心结!无论过去还是将来,这个结都要自己去解。但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仅此而已!”

    白谨方的话,安水夏最为清楚不过,曾几何时,自己身边已经多了这么多的朋友,无论过去如何,她该当珍惜现在!

    “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实在对不起,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自己该走的路!不过我相信没这个机会了……”

    千言看着善解人意的安水夏虽然释怀,但多少体会到一点她的口是心非,不忍直讲,却也接受了这个在自己以后路上最重要的人之一。

    “我是被我老姐养大的人,我听过她最多对我说得话便是:千言,你又闯什么祸了!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才懂事,如果今天不给我好好反省,今晚就就别想吃晚饭了!每次我犯错,她拿起啥便是啥,每次打我,她从不手软!所以,我最讨厌她了……可是到我真正离开她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她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人是永远无法一个人的,一个人什么事都干不了,所以想想,不关心你的人怎么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去打你?水夏,如果有机会,你真该好好和他们谈谈……”

    安水夏一愣,恍地看着千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顾惜朝挖苦道:“这倒是说了句人话,没想到言兄还会说这样肉麻的话,这母猪怕是要上树咯!”

    “滚!你这个死冰块,别以为你读的书多就以为懂的道理多。”

    “是,言君说得没错。这猪都能上树了,那自然是一头非常聪明的猪了……”

    “诶,我说你这块冰块脸,是不是皮痒痒了?来,让大爷陪你好好练练!”

    “好啊!我这两天学了新招,正愁没人试手呢!”

    “吆喝!看剑!”

    趁顾惜朝没注意时千言抽了剑刺了过来,幸得顾惜朝反应及时。

    “趁人之危啊!”

    “这叫借机行事!”

    “不错,学得很快,今日就好好让你见见我的厉害!”

    就这样,两人兴致勃勃地打起来,大家心里一时愉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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