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刘驽在路过他身边时,不经意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有劳了!”

    张文正直感浑身一震,肺腑中一阵说不出的翻江倒海之感。他双腿战栗,站在地上摇摇欲倒,颤声道:“大人,这……这……”

    他是个文人,实在不明白刘驽对自己施用了甚么招式,但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张刺史请留步,不用再送了!”刘驽平静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刚才他这一掌虽然看上去平淡无奇,却已暗运内力,震伤了张文正的肺腑,令其无法轻易挪动半步。

    他带着陈利随两名丫鬟去了偏院的厢房,离开时自始至终未再看张文正一眼。

    就在他离开不久后,张文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头上冷汗淋漓。

    站在一旁的老仆连忙上前扶他,急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可要找郎中过来?”

    张文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条命就在刚才那两个隐卫手里,别人恐怕谁也救不了我。”

    他话虽如此说,但仍让老仆带着人星夜去寻雍州城内最好的郎中,不忘叮嘱道:“快,一定要快!“

    两名丫鬟扶着他要回卧房,他刚挪动一步,便龇牙咧嘴,“哎哟!”直感肝脏都在颤动。

    “老爷,您要紧吗?”其中一名丫鬟急切地问道。

    张文正瞄了她一眼,只觉这名新进府不久的丫鬟长得白嫩标致,若是以往非立即临幸不可,只可惜今日身受重伤,难以遂愿。

    他咳嗽了一声,鲜血从鼻腔里喷了出来,吓得那丫鬟啊啊大叫。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面露恨色,“前些天一个算命先生跟我说,说我面相好,一看就是福泽绵长的人。我这条富贵命是老天给的,这两个大内隐卫再厉害,他们能斗得过老天?”

    丫鬟望着刺史大人嘴角残留的一丝血沫,痴痴地许久没有说话。

    ……

    陈利紧跟在刘驽的身后,心中犯着嘀咕,不知有些话该不该说。这时两人已经随着丫鬟来到了一间上好的厢房门前,丫鬟拉开房门,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只见屋内茶几桌案整齐,一张长榻斜放在墙边,绣有金丝的纱帐垂挂直下。在这兵临城下的雍州城,能有此等安逸的所在实属不易。

    一个丫鬟弯腰施了个万福,“两位大人,你们俩谁住这一间房?”

    另一个丫鬟生怕两位隐卫大人误会,赶紧又补了句,“我们这里上房有好几间,管够两位大人住。大人若是看着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换一间。”

    陈利看了眼四周,见无可疑痕迹,便道:“嗯,你们都下去吧,我们二人要一间房就够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两人同住一间房容易互相照应,以防不测。

    “不用了,你还是另住一间吧。”刘驽笑道。

    “大人,这……”陈利望了眼身边站着的两个丫鬟,有些话不便出口。

    刘驽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另一间房,对两个丫鬟说道:“把那间屋门也打开。”

    两个丫鬟依言照做,又将两间屋内的床褥打理整齐,将香炉里的熏香也换成了一支新的,而后施礼告别。

    陈利迟迟不肯进自己的那间房,“大人,张文正刚才吃了你那一掌,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刘驽点了点头,“你在隔壁的厢房里不要睡得太沉,一有情况,咱们随时互相支应。”他伸手拍了拍陈利的肩膀,“放心吧,今夜不会有大问题。”

    陈利听了他的这番话后方才稍稍放下心来,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接着又刻意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见无异样,这才与刘驽告安,关上了屋门。

    刘驽听见那砰地屋门关闭的声音,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施展轻身功夫,纵身上了屋顶,只见夜色中树枝摇曳,一切景象都显得静谧而幽森。他连越过几间房顶,最终在刺史府后院居中的一间大屋顶上停了下来。

    “殿下跟了我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他冷声说道。

    “哦?你怎能知道我在这里?”在离他不远处,一团白烟闪过,烟雾散去后现出夔王婀娜多姿的身影。夔王的神色中有几分惊讶,同时带有让人难以觉察的小小失落。

    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借着月光摩挲细察,“你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或许我该杀了你才对。”

    “殿下若要杀我,应该先定了我的罪。”刘驽不卑不亢。

    “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夔王似乎只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我除掉吕义、提审孙钰的事情在朝廷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可殿下却一直不过问。因此解释只有一个,殿下绝不是不过问,而是在亲自过问,所以才没有惊扰其他人。我既然来了雍州,殿下定然不会放心,势必要跟着我一起过来。所以我心里一直明白,殿下你始终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刘驽平静地解释道。

    “极好,极好!”夔王双手打起了节拍,清脆而动听,“你的解释很合理,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理由,你只是不愿意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罢了。”

    刘驽微微一笑,“看起来殿下始终不肯信任于我。”

    夔王清秀的脸上柳眉一挑,”你既然知道我不肯信任你,你还不将陈义这等好手留在身边,难道就一点不害怕吗?“

    刘驽将脸转向一边,“以殿下的风格,见了你的人多半讨不了好去。陈义即便在这里,也不过是在殿下的剑下多一条亡魂罢了。”

    “哦,你竟是这样想?”夔王稍稍睁大了眼睛,即便是夜色中,也能看清他的眸子透亮如水,像极了明眸善睐的风情少女。

    “所以殿下如果有甚么指教,我一个人来听就足够了。”刘驽依旧不慌不忙。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甚么要打伤张文正?”夔王将手中的佩剑挥出,剑尖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

    “张文正若走,雍州城必会陷落,到那时不仅本城百姓会遭难,连长安城也会失去南方的门户,危在旦夕。”刘驽思索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呵呵,不见得吧。”夔王突然出其不意地将剑指到了刘驽的脖颈间,“你的心思很清楚,你在打城里那座古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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