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中。

    顾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梳理脑海中现有的信息。

    这起案件中,主线是丁文丁武两兄弟化猪被杀。

    杀人者就是周记酒楼厨子,这一点无需考虑。厨子和两兄弟平日之间既无矛盾,也无经济上的纠葛,双方只是点头之交,可以暂时排除他故意杀人的目的。

    现在案件调查的方向,就是找出将这两兄弟变成猪的人。

    丁文丁武是去跟踪麻七时消失,他的嫌疑最大。

    但现在出现了两个麻七,一个躺在周寡妇的棺材里,一个在京城大户人家做事。

    京城的麻七有他的妻子和陆姓富商家长工的证词,不似作假。

    矛盾之处在于,麻七旬月前就到了京城,而丁文丁武跟踪屯里这麻七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五天。

    那他们跟踪的是谁?

    “除非确实有两个麻七。”顾予喃喃自语:“但这怎么可能。若是一人真一人假,到底谁是真谁是假,又是谁在说谎?”

    某打牌曾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假设棺中麻七是假,京城的麻七是真。谁有能力造出一个假尸首?答案是显然的,只有将丁文丁武兄弟变成猪的那个人。

    但他何须费尽千辛万苦弄一个假尸首放在周寡妇的坟中,大家又看不到。更何况,真麻七此时也不在屯里。

    作案动机、作案时间等要素都不吻合,案件要素七零八落,无法串联起来。

    可以先将这种情况排除。

    假设棺中麻七是真的,也就是京城的假麻七杀死了真麻七,然后将他埋进坟中,完成对他的社会替代。

    这种可能时间上是冲突的。假麻七旬月前就去了京城,真麻七近段时间还在屯里出现过,且是周寡妇死亡后才被埋入。

    在这之前,同时出现两个麻七,只可能是双方关系极好,或者有共同目标的情况下才会产生。但这样的情况,双方不会轻易产生矛盾。即便有冲突,京城有宵禁,假麻七不可能有悄无声息作案的时间和手段。

    除非是他的妻子作案,杀死了真麻七,并进行埋尸。这一过程,被丁文丁武兄弟看到,其妻子发现后又将两兄弟变成猪。

    这种情况,假麻七基本从案中摘除,成了麻七妻子所为。

    可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妻子,当初为何要嫁给真麻七这样一个市井泼皮无赖,于情理不合。

    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和假麻七恋奸情热?那为何不彻底毁尸灭迹,或者伪造她自己不在场证明。非得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更何况,丁文丁武兄弟两人的阴邪气息又如何解释?

    由此推论,这个假设也暂时可以排除。

    但这样一来,又陷入逻辑怪圈。真非真,假非假,那是什么?

    等等。

    顾予脑袋灵光一闪,从逻辑上说,真假排列有4种可能。

    我排除了真真、真假、假真,那就还有一种可能出现——假假。

    两个麻七,都是假的!

    当排除了所有其它可能,还剩下一个可能时,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便是真相。

    顾予眼帘微垂,大脑高速运转,一个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信息片段,竟顺着这条线逐渐串联,合情合理了起来。

    良久,他睁眼,道:“六哥,麻烦把昨晚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一遍。”他需要再验证一些细节。

    燕无病在家排行老六。年纪比他小的,都唤他一声六哥。

    此时,对方疑惑看了他一眼,见顾予神情严肃,不似要和自己内卷,便道:“昨夜二更,那周立起夜,在殿后走廊上碰到了周寡妇的鬼魂,吓得大喊大叫,撞在柱子上,昏了过去。”

    “殿里守棺的几人去查看时,有人从梁上掉下一根细绳拉开了麻七的棺材板,想要偷尸。”

    “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骗骗那些山野愚夫还行,但要想要瞒过我的双眼,痴心妄想。”

    燕无病不动声色地掩盖了他昨晚睡着刚醒,没反应过来的真相:“被我发现后,斩断了他勾尸体的绳索。那贼子不是我对手,见势不可行,与我交手几招就逃之夭夭。”

    “确定是人?”顾予疑惑。

    “是人。”燕无病点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个女人。”

    “女人?”顾予眼前一亮,思路变得更加清晰了。

    燕无病道:“她的双手双臂和腰肢都很软,与我交手时,我的几大杀招,都被她用身体以高难度动作避开。寻常男人,就算是学过软骨术,也很难办到。”

    顾予提出疑问:“殿后的周寡妇会不会也是她扮的?”

    “应该不太可能吧。”燕无病一愣,显然他还未曾这个方面想过问题:“周立那边刚叫,这边贼子就动手了。十几息的功夫,应该没有这么快。”

    如果出现在殿后出现的真是周寡妇,那倒能够解释丁文丁武兄弟身上阴邪气息的来源了。

    可他们完全不相干的人,如何牵扯到了一起?

    周寡妇的事情暂且不考虑,先理清麻七的问题。

    顾予目光落在了前方的黄棺中,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想到此处,朝着麻七的棺木走了过去。

    …………

    殿内。

    邢如明看到这个麻七时,也是发懵的。

    死的那两个兄弟还没查清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能顺着麻七这条线去摸。

    可他们前脚才刚找麻七取证,人都还在手上没放,这边就有人报官说找到了麻七的尸首。

    一个泼皮无赖,还整出两个身体来,这特么逗我玩呢?

    见被他拖来的县衙几人在小声嘀咕,不满道:“喂,喂,县衙的,说你们呢,你们还查出些什么来?”

    两名捕快面面相觑,一人出列道:“大人,下役也觉此案委实奇怪,毫无头绪,理不清思路。”

    邢如明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假公子。只见她静静坐着,饶有趣味地玩着手中折扇,置身事外,仿佛这事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要不是你们听天监瞎说那两兄弟身上有阴邪之气,这案子关我们鸟事!

    老邢很生气,今年才过了三个多月,分来的四个案子,一个都没破,这让上面的大人怎么看自己?摸鱼也不是这么摸的!

    算了,这伙人是指望不上了。

    邢如明心情沉重,陷入了沉思。

    只要我能证明,丁文丁武两兄弟身上没有阴邪鬼气,那这案子就不归我管,我们破案率也不会下降。可听天监这边不太好糊弄!

    咦,要是我能证明厨子说谎,两兄弟根本就没变猪,只是包在猪皮里,那就是凶杀案。

    这就简单多了。嗯,改明儿就把厨子给提我们镇邪司去,好好询问,是不是他为了减轻刑罚胡编乱造。

    不经意间,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周掌柜。

    衣服是蜀锦,还是上等的料子,油水很足啊!

    …………

    PS:一下午,23章终于改好了,诗词差了点,但希望不要再被删,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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