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雨嘲笑了一句,“乡巴佬还会使剑啊?不敢去金陵,原来是混到天刑院了!”边说边起剑进击。金城派剑法招式繁复,适合近身搏斗,没有北地武者那样大开大阖的招法,贵在精、准,如是高手使出还是有一定的威力,不过陈知雨显然距此十分遥远,虽然一招一式舞得剑影纷飞,咄咄逼人,那也是林川在听取了贺齐舟的意见后有意为之,除了闪避招架外,极少出招,否则不出几招,就能让陈知雨断了剑意。

    居中而坐的莫德正看得索然无味,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身旁两人搭话:“薪传啊,这花里胡哨的是哪派的招式啊?”

    禇薪传道:“嗯,下官好像也没怎么见过,应该是南派招法吧,天刑院那小子倒是稳得很,看来还隐藏了点实力。”

    “宋大人?”莫德正隔着褚薪传问起武察院宋康成。

    刚才听了莫德正对陈知雨的评价,宋康成早已羞愧不已,现在又直接问到自己,只能答道:“回大人,是原来金城派的功夫,这孩子修为是弱了点,不过有两招还是可以一看的,看来天刑院还是耍了点计谋啊?没有排名就是这点好,万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又被无故惹上来的万志远也不示弱,呵呵笑道:“宋大人,还是看看‘金城派’的高招吧。”刻意加重了金城派三字,以示并非武察院所授业。

    说话间,本想狠狠羞辱对方的陈知雨久攻不下,却见对方一直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与自己周旋,便终于使出了惊城三式,不过与他那位陨命江陵城外的师兄相比,自是相去甚远,但繁复炫目的剑式还是在场内引起一阵惊呼。

    林川见差不多了,不待他第二式收式,用剑重重砸向对方剑身,陈知雨握剑不稳,长剑被直接砸落在地,林川再次出剑,横削陈知雨面门,内力消耗得差不多的陈知雨根本就不及闪避了,眼睛一闭,身子一蹲,大叫一声“教授!”希冀主裁能替他挡下!

    那主裁自然看得出林川有余力收住招式,也不强行介入,毕竟武举格斗,只有真正伤及要害或性命,当值主裁才会出手,不然万一看似要负的人藏有后招,岂不是断人前程?

    林川见那脓包竟然闭眼了,暗自好笑,不过他陈家在江陵贪得无厌,还是要惩戒一下这个小恶棍的,便一转剑锋,拍在陈知雨脸上,趁他倒地之机,一脚将其踹落土台,然后对着一手捂脸,从沙坑中狼狈站起的陈知雨拱手作揖,道了声:“承让。”

    场下天刑院观战团欢声雷动,贺齐舟发现迟源师徒的眼神更加阴郁。主席位上褚薪传已经有点担心了,能轻易破掉那式绝招,修为绝对不会太弱,便愈发认同宋康成的看法,天刑院耍了滑头,将次强者排到了最后!便对万志远道:“万大人,贵院林川的全真剑法甚为扎实啊!”

    万志远则装起糊涂,道:“林川最近得我完段教授悉心指导,前几日通了四脉,确是稍有进步。”

    “排兵布阵的手段确实高明!”林川初通四脉自然逃不过褚薪传的眼光,天枢院最弱的公孙哲也已是四脉上境的修为,一想到此,褚薪传才略为放心,第一台天枢院并不牢靠,后三台可不能再有一点差池了,否则在莫老大人面前可就不好交代了。不过也不能给投机取巧的万志远好脸色。

    “哼哼!”席右传来两声轻蔑的哼声。一看是高大壮实的姜坻,枢密院与太子一脉本就嫌隙颇深,褚薪传转过头来问道:“殿下对刚才一战可有高见?”

    “禇院长,不必客套,我只是以云门派弟子的身份前来观战,您就把我当成一个寻常学子吧。本来是不想来的,每次都是天枢院一家独大有什么看头?这次别人都以为天刑院弄了四个甲年弟子来是破罐破摔,不过我之前听到一个传言,天刑院两名排名百名之内的丁年学子都没来,不是不想来,而是被打败了,我是指那种一点都没机会的败!”

    褚薪传脸色不变,但心中大惊,那家伙虽然混账,但眼光和天赋极佳,而且也不可能当着莫德正的面说瞎话,看万志远闲适自得的样子,莫非这次真的要丢两个席位不成?

    下一场天枢院对阵武道院,实力相差悬殊,公孙哲不到二十招就轻取,显然也是保留了实力。下一轮抽签后,天枢院对上武察院,这一轮常胜赢得更加轻松,甚至不给别人窥探实力的机会,三招就将对手逼下战台。

    然后是贺齐舟对阵武道院的魏景,主裁问双方是否使用兵刃,贺齐舟自然是把头摇得向拨浪鼓,对方显然是犹豫了一番,备战时已明确知道对方未曾通脉,除非是走外家横练功夫,否则兵器术法肯定一窍不通,自己如果选了兵器,说不定就被人笑话了,武道院学风严谨,远没有其他三校那么功利,便也摇了摇头,同意徒手格斗。

    贺齐舟跳上夯土台后视野清晰,见武道院里居然也有两个熟人,一人正是白云楼碰到的刘牧之,而对方也认出了贺齐舟,一脸错愕,这废物也能参赛?!而另一个认识的人正是那日贺齐舟去武道院碰到的面试官,座席最左端的席位表第一行写着“武道院一级教授袁厥”,第二行就是“武举榜第二十七位刘牧之”。而天刑院的席位表上除了杨山前缀有排名外,其他几人都是尴尬地只有名字而已。

    袁厥见魏景同意不用兵器,有点欣慰,不过看向贺齐舟是却有一丝悔意从眼中一闪而过,虽不知贺齐舟的战力究竟有几何,但仅凭刚才林川的扎实表现,就已经让武道院错过了一名出色学子。

    “武道院魏景,请指教!”

    “天刑院贺齐舟,请师兄指教!”

    两人互相通报后便正式开打,双方同时快步上前,贺齐舟只会一套三清掌,一招白蛇吐信试探性地攻向对方面门。

    “好快!”对于一名未曾通脉便能在天刑院脱颖而出的人,魏景自然有心理准备,但第一个照面,仍有点了乎意料,便以最稳健的柳绵掌应对,先采取个守势,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过于保守,失了先机,对方上手后,像闭了眼睛练拳一样,一掌快似一掌,一拳紧似一拳,自己只能用柳绵掌招架,拳来拳挡、腿来腿架。通四脉后体内真气已能从双掌射出,如近距离交手,可以利用真气护往周身,亦可用真气侵彻对方经脉内腑,告成的危害由功力深浅而定。

    但失了先手的魏景一开始还能见招拆招,靠着真气护体,挡住了齐舟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噼里啪啦蛮力击破真气的声音如放鞭炮般响了起来,一攻一守煞是精彩,两个弹指之间,已经过了四十余招,不过魏景渐渐跟不上齐舟的节奏,胸腹接连中招,连连后退,离土台边缘已不足三尺……

    两人一开打,主席区莫德正总算把眼睛睁大了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好久没见到有人使三清掌了,年纪轻轻,这体魄可算是惊人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武道院院监吕陌总算开口道:“天刑院什么时候开了外家功夫的课了?这少年的一身横练功夫确实惊人!”

    万志远脸上有点发烧,道:“此子其实练的是全真心法,只是未通脉而已,是刚来我院一个月的新生。”

    吕陌看了看场上形势,淡然道:“天刑院广纳人才,果然是不拘一格啊!只是好像有点黔驴技穷了。”

    秦王颔首道:“嗯,有十来招重复了,还有得看。”

    话音刚落,也已发现齐舟翻来覆去就这几招的魏景,判断对了齐舟的出招顺序,果断变据,以攻对攻,借着换拳的冲势,与齐舟拉开一步距离,又斜向向场内飘了三尺,总算离开了危险地带。

    贺齐舟暗叹一声‘可惜了’,趁着分开的瞬间,迅速吸了一口气,六脉呼吸换气对真气凝聚,体力恢复都极为重要,没有一口气将对方轰下战台,必将付出更多精力,实在是不利于下一场对阵更加强大的天枢院学子。

    对手魏景也是深深吸了口气,看得出手臂、小腿已在微微颤抖,便欺身再上,噼里啪啦之声再起,只是这次魏景不再死守,大河拳、真武拳、柳绵掌不停变换,没有一招是重复的,但对方好像总能料敌先机,只要自己一出招,就能轻松搁挡、闪避,那人明明是一脉不通,但每次对掌、换拳,自己虽没什么内伤,但一次比一次感到疼痛,而对方却像没事人一样。

    贺齐舟其实也在暗暗叫苦,对面那家伙真是吃得起痛啊,而且各门功夫都很扎实,看来武道院的教学水准果然要比天刑院高出不少,自己双臂已经有点发麻了,还是奈何不了对方,没办法,那就慢慢耗吧,那家伙真气快要不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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