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没有再来。却来了一队宋军。

    武松和亥言没有想到,他们在城门口撞见的那位秦指挥使,其实是冲他们而来。只不过他当时尚未领命而已。

    话说秦炎虽是在禁军中服役,随神卫军移防杭州之前,甚至都没来过杭州。不过,他和杭州的关系却也非同一般。

    因为,杭州知府李梦权正是他的妹夫。

    确切地说,他的妹子秦四娥是知府大人才刚新续弦的夫人。

    有了知府大人大舅子的身份,秦炎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营指挥使,但在驻泊杭州的神卫军里,却是人人都要让他三分。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李梦权才会在此时想到了他。毕竟,此事不太见得了光,还得倚仗自家人。

    李梦权急召大舅子秦炎,不为别的,也是为了那本兵书。

    其实,兵书不兵书的,对李梦权也没什么大紧,但若能讨得当朝右相唐大人的欢心,对自己的仕途那自然是大有好处。

    所以,自从接到右相大人的秘函,李梦权就广布眼线,暗中四处派人打探。

    密报传来的消息,指向了两位来路不明的和尚,其中一位还是独臂。

    李梦权当即一面派出细作,暗中跟随武松二人,探明其动向,一面急召秦炎来见,让他准备动用禁军追拿二人。

    话说,李梦权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所以他特意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姬云飞,一路尾随武松二人。

    此人早年是江湖有名的大盗,不仅轻功卓绝,更善追踪逃遁之术。

    所以他一路跟踪,就连武松也未能察觉。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姬云飞一直和武松二人保持足够的距离。所以在武松冲进林中解救种安之后,他就未再贸然深入,而是以飞鸽传书将二人行踪报于李梦权。

    秦炎在知府府衙领命之后,当即快马加鞭返回城外驻地。他将麾下禁军分作十队,一队十人,以缉拿朝庭要犯之名沿西湖西岸的山林搜索。

    其中一队正好搜到了山神庙。

    转眼间,这队禁军已发现了有人,长枪林立,围住了正在庙前坝子上的武松。

    禁军兵卒只有十人,但武松却神色凝重。亥言还从未见过武松如此,那怕是在封印的六和寺,面对三大名将时,武松也没有怯过。

    但眼下,亥言却分明感到了武松的气息中有了一丝紧张。因为,禁军十人皆身披步人甲。

    镔铁戒刀已经留在了城外,但即使那把戒刀在手,武松也没十足的把握能击退这十名带甲的禁军。何况,现在手里只是一把普通的佩刀。

    十名兵卒开始慢慢移动,逐渐散成半圆形。他们缓慢地逼向武松,没有人贸然发动,步调一致,如墙而进。

    武松可以不战,面对这些重甲之士,要走,很容易。但他不得不战,因为种安就在身后的庙里。

    要战则须先破甲,但无长枪、开山斧、铁锏、铁锤这样重兵器,要想破掉几十斤重的步人甲,谈何容易。

    武松还是出手了。

    他知道,步人甲防护虽然严密,但并非完全没有破绽。上臂和前臂之间的臂弯是没有护甲的,这也几乎是武松唯一能攻击的地方。

    武松的刀去势极快,直奔最左边的那名禁军。禁军的阵形随即转向,瞬间就有两条长枪直刺武松而来。

    枪,乃百兵之王,但能称王的枪必须得在高人之手。这些禁军的枪靠的军阵的集体优势,个人枪上的功夫仅仅是入门而已。

    所以,武松忌惮的是他们身上的甲,而不是手中的枪。

    一个错步,让过两条长枪的枪头,武松的刀顺着枪杆连翻出数道刀光,挑手、切腕,滑如蛇进,快似鹰扑。

    两名禁军完全未料到武松的刀如此之快,慌忙抽枪后退。

    抽枪就得屈肘,武松等的就是他们这个动作。

    机不可失,武松趁机猛进,佩刀挽出一道怪异却精准的弧线,两名禁军几乎同时惨叫一声,捂住肘部。

    长枪落地。

    瞬间破掉两名禁军,剩下的八人意识到,眼前这个独臂和尚是个狠角色。

    禁军很快重整阵形,相互间的距离贴得更近,如铁板一块。

    重甲之士,移动必然受限,武松要想躲开长枪并非难事。但武松要想再破重甲,也更加困难。

    如果这么一直耗下去,对方的援军会随时赶到,庙内的种安就更加无法脱身了。

    武松眉头紧锁,不能再等了。

    数杆长枪贴着武松衣襟滑过,枪尖的锋刃甚至划破了僧袍。武松终于突进到了足够近的距离。

    他猛提一口气,挥刀横扫,如风卷席。

    刀背狠狠地砸中了一名禁军的头盔。铁盔未破,但这名禁军却如遭雷击一般,轰然倒地。

    这一刀,武松几乎使出了平生之力。他知道,凭他手中的刀,很难破甲,所以只能以刀代锏,以求用重击砸倒对手。

    这一击,不仅惊呆了一众禁军,也惊住了站在庙门观战的亥言。

    在灵界,亥言是文灵而非武灵,对武学之道并不算精通。但武松适才那一击,他还是知道其中的厉害。

    若非有千斤之力贯于刀脊,以武松手中的那把刀,绝不可能砸倒有铁盔护头的禁军。

    亥言突然想起,乙恒在临走之前曾说过的那句话,“他能打的不像个凡人。”

    莫非是“扛鼎”之力?亥言心念一闪。

    说话间,武松那边一击得手,顿时豪气冲天。趁着一众禁军惊魂未定,他又接连砸翻两人。

    这些禁军中也有人曾在边关效力,与金人、契丹人、西夏人皆有过交锋,但也未曾见过如此神力之人,仅凭一口单刀就能砸倒重甲之士。

    一时间,余下的禁军心下无不胆裂,顿时阵脚大乱。

    眼见重甲之士的铁墙散开,武松岂能放过良机,刀刀追魂夺魄。杀得性起处,他也顾不得许多,刀锋所向,仿佛视盔甲如无物。

    刀锋砍中甲片,发出刺耳的金属相交之声,火星四溅。

    甲依然未被穿透,但重击之力却直贯而入,震得这些禁军内腑翻涌,骨肉暴裂。

    这身上几十斤的重甲,此时仿佛如同蝉翼一般。

    一甲未破,却十士尽溃。

    禁军落荒而逃,武松也未再追赶。

    都说穷窛莫追,也没法再追。因为武松手中的刀,已经卷成了麻花一般。

    此时的武松,手握残刀,僧袍飞舞,立于冈上,却如天神下凡。

    亥言看得有些出神。他想喝彩,心底却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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