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禁军,武松二人知道此地已难再逗留。他速速奔回庙内,背起种安就向后山而去。

    山下已无去路,但山上也可能是绝路。武松一边背着种安,一边望向亥言:不知道这小和尚此时又有何脱身之策。

    亥言也在琢磨,他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西湖四周的山都不算高,眼看山顶就在眼前。这山也不算大,禁军想彻底围住它,有百十来人也就足矣。

    怎么看,此处都已是绝地。

    如果没有种安,武松想杀出重围也不难。至于亥言,他更不用操心。

    但种安却必须救,尽管其实他已经没有了价值。但不救,那也就不是武松了。

    此时,武松手里就连普通的佩刀也没了,再遇上带甲的军士,恐怕只能以拳破甲了。

    亥言正想着脱身之策,转眼间三人已经爬到了山顶,再往前就是悬崖。

    悬崖下面倒是深可见底,但也有百余丈高,崖底是条溪涧。

    悬崖对面是另一道山岭,两山相距也不算太远,但十余丈的距离也绝非人可逾越。

    武松心里一凉。

    他先将种安放下,靠在一棵旁。然后转身察看岭下的动静,他知道,禁军绝不仅这一队,援军随时会循迹而来。

    “两位师父,你们赶紧走吧,别再管我了。”种安道,“老朽已是残破之身,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老人家不用担心,有贪僧在,断不会让你有失。”武松虽然嘴上说着,但心里却犯了嘀咕:这眼前的天堑,就算石迁也不可能跃过,自己更无可能。

    何况,还要带着受了伤的种安。

    亥言没说话,一直看着对面的山岭。

    突然,亥言转身对着武松大喝一声,“师兄,看招。”只见亥言随手一指,直奔武松下盘而来。

    武松万万没想到亥言会突然发难,但本能的反应犹在。随着脚下一阵尘土飞扬,武松陡然向后跃起,躲开了这雷霆一指。

    这一指来得太过突然,武松几乎使出了平生之力。

    “小和尚,你!”武松惊讶地瞪着亥言,他实在不明白,这行事多端的小和尚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看着武松身形落地,亥言乐了。

    一旁的种安也是一惊,但更让他吃惊的是,武松这一跃,竟然已在七八丈开外。

    看见种安如见鬼神的表情,武松终于意识到,亥言是因何而笑了。

    这情急之下的一跃,居然激发出武松自己都没想到的能力。

    要知道,当年在景阳冈上打虎,被老虎逼得急了,奋力一跃也就是十步开外。而眼下这一跃,武松自己也不知哪来的神力。

    “你是如何知道我能飞的?”武松盯着亥言问道。

    “我不知道。”

    “”

    “别无他法,我只是试试。”

    其实这轻功一路的功夫,武松从未刻意修习。只是他天生神力,腿力超群,寻常的腾挪跳跃都较别人更加迅捷,加之习得玉环步在身,飞檐走壁自是不在话下。

    不过,一跃七八丈远的功夫,武松还真没想到过自己能如此。

    七八丈的确够远了,可要跃过眼前的这道山沟还是不够。

    亥言的眼睛又开始四处张望,最终停在了山崖边的一棵老榆树上。

    树很大,树干足有两三人合抱之围。

    树的位置很好,就长在崖边,大半的树冠已经探出崖外。

    树的枝形更好,粗壮的主杆分出三根主枝,两枝蜿蜒向上,一枝则平卧,错落有致,树姿优美。

    站远了看,就是一株上好的盆栽。

    不过,在亥言眼里,平卧的这根主枝显得格外优美,因为它伸延的方向正好指向了对面的山岭。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亥言不禁喊出声来,扭头冲着武松直笑。

    武松也看到了这棵老榆树。经亥言这么一叫,他也发现,那根平卧的枝干伸出山崖足有二三丈开外,而且枝干如腰般粗壮,站上几人都应无碍。

    武松明白了亥言想干什么。

    清除掉那根卧枝上碍事的枝杈,武松特意站在前端试试了脚下。榆树木性坚韧,让武松心里有了底。

    不过,武松又看了一眼对面。自己若以方才之力从枝头处全力一跃,也许可以飞过山沟,但如果再背上种安

    亥言显然看出了武松的顾虑。

    他让武松从树上下来,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武都头不必过虑。其一,种老先生身形瘦削,应该就百斤上下,武都头你天生神力,身形似塔,只当是套了一身甲胄罢了。”

    武松觉得他所言倒是在理,又接着问道:“其二呢?”

    “其二,你若从枝头处跃起,还可借助枝杆之力。榆木韧性颇强,你一踏之下,如箭离弦,自然可跃得更远些。”

    “还有吗?”武松频频点头。

    “当然。其三,方才你只是向后急跃,已有七八丈运,若是向前,又可更远些。而且,对面山岭略低”

    听亥言说完,武松心里当下踏实了许多。

    “不过。”正当武松跃跃欲试之际,亥言却又压低声音道。

    “不过什么?”

    “你唯一该担心的是种老先生。”

    “这是为何?”

    “你方才一跃已是惊到他了,你若再背上他跳崖,惊恐之下,老先生恐难以自持”

    “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我是何意。”

    言罢,亥言一扭头走了。

    “这小鬼和尚。”武松暗自骂了一句。

    事不宜迟,武松转身到林中,寻得了几根藤条,试了试,足够结实。

    随后,武松走到种安身边,和亥言将老先生扶起。种安刚刚站稳,只听武松说了一句,“老先生,得罪了。”就晕了过去。

    击晕了种安,亥言帮武松将他负于背上,又用藤条将两人捆紧在一处,以武松八尺大汉的身形,如同背了一个孩童一般。

    收拾停当,武松凝神静气了片刻。

    然后猛提一口气,脚下生风,沿着那根卧枝疾奔而去,待奔到枝头,脚尖一点,跃向了对面的山岭。

    “喂,等等我。”亥言在身后喊道,“这武都头,当真性如烈火,急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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