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三个儿子跟他爸都不亲,特别是老大周志还对他有些怨气,如果不是因为他爸,他小时候不会过得那么苦,而且以他的成绩绝对能考个好大学,哪儿会像现在这样,整天扛着个矿泉水桶跑上跑下的累得半死还赚不到几个钱。

    一家人坐了下来,张翠红又问周庆:“周洪强说你十月份要跟他一起到缅甸去砍木头,你不准备读书了?”

    周庆点头说道:“不想读了,高中毕业也没什么用,你问问我哥就晓得,他那高中毕业证根本用不上,现在可能都扔了。”

    “而且到缅甸赚钱多,签了合同就预支一万五,等烤烟卖了,钱就够家里还账了。”

    张翠红问:“老缅那边长期打仗,你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上个月周洪强来家里劝说他们的时候,张翠红就和周建忠商量过,觉得周洪强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么高的工资,干半年就能把两万多的账还清,在家里想都不要想有这种好事。

    而且让儿子到缅甸去混两年,离猴子山那个老家伙远点也是个好办法。

    只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张翠红还是有点不放心。

    “妈你就放心吧,洪强哥都说过了,老缅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再说就算被抓了,老板也会拿钱去取人回来,根本没什么危险。”

    周志也比较支持周庆去缅甸:“小庆,你今年先去试,如果钱真好赚的话,明年我也一起去。”

    伐木季和送水旺季刚好错开,如果这条路可行的话,他一年能多赚两三万块钱,那样日子就好过多了。

    “忠叔,小庆在家没?”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家人正讨论周庆去缅甸的事情,周洪强就大声叫着一头钻进屋来。

    “洪强哥,我才刚到家呢,你就收到消息了?”周庆站起来让座。

    周洪强在村里也算是一号人物,周爸周妈对他都非常客气,又是倒茶又是装烟。

    “忠叔,你们家明天烤烟?”

    “对啊,烟叶再不采就要返青了。”周建忠点了一支烟刚喷一口,张翠红就在旁边嫌弃地用手扑扇,搞得周洪强都不好意思把周建忠递过来的烟点上。

    “正好,明天我也要采烟,到时用我的拖拉机运,半天时间就搞定了。”

    两家的烟田相隔不远,周洪强家又有一台小拖拉机,这样一来倒还真能省不少事。

    周建忠一听这话就感觉轻松了不少,他家三亩烟田,采青烟叶少说也有六千多斤,就算去借个三轮车来也要运十多趟,累得半死不说,还要欠人家一个大人情。

    “那叔就谢谢你了!烧多少油我给你钱。”

    “给什么钱?让小庆去帮我挑几担烟叶,就当换活干。”周洪强笑着一摆手,那小拖拉机能烧多少油?说钱的事让别人笑话,当然,换活干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周家人可不这么想,六七千斤烟叶就算拖拉机也要运三四趟,这可不是顺手帮个小忙的事情,周庆已经决定明天要帮人家多挑几担烟叶了。

    周洪强又对周庆说:“小庆,知道你这两天要回来,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今天下午咱们就去镇上和陈总把合同签了,你记得把身份证带上,好统一办通行证。”

    “这么早?不是要十月份才去吗?现在还没到九月呢。”

    “早个屁!人家修路的早就已经开工了,算上交给大老板的押金,陈总已经为这事投了七八百万进去,要是不早点把工人落实下来,到时干活的人不够怎么办?”

    周庆转头看向老妈,张翠红说道:“去吧,反正早晚都得签。办完事就回来啊,咱们等你一起吃饭。”

    周洪强骑上摩托带着周庆,很快就到了镇上陈辉家,刚一进门,他就发现了陈辉对周庆那非同一般的热情。

    “周兄弟,来,坐坐坐!别叫陈总,太见外了,以后叫陈哥!”

    “周兄弟,来吃水果!洪强你也别客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自己跟他说过周庆这小子力气大又勤快,干活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用,那也用不着这么热情吧?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对工人啊?

    周洪强哪里知道周庆这也是沾了寸贝礼的光。

    上个月寸贝礼到陈辉家中做过法事之后,陈辉夫妇心中还有一些忐忑,十天过后就马上去医院尿检,结果为阳性,诊断为妊娠,两口子当时就欣喜若狂,但仍然不敢百分百相信,一直到前几天梁红霞出现了恶心呕吐等强烈的妊娠反应,他们这才确认已经怀上了!

    狂喜之后,他们对寸贝礼自然是越发敬重,连带着周庆也受到了特别的重视。

    在陈辉心目之中,周庆是寸贝礼的师弟,而且还是他们师父的关门弟子,虽然暂时还学艺不精,但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最关键的是周庆还这么年轻,现在交好他,以后绝对会给陈家带来好处。

    当然,除了这些,其中也有一些原因是陈辉夫妇对寸贝礼的感激。

    “陈哥,那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周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言语之间神色自如。

    在周洪强看来,周庆的态度完全有点出乎意料,如果是其他的打工仔,在自己的老板面前,多半表现得很拘谨,有些甚至在言行之间表现出谄媚或讨好,这些其实都很正常,因为老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但周庆在陈总面前却并不是这样,他一个农村孩子,而且刚跨出校门,既无钱又无权,应该说见识也没有多少,他哪来的自信和身家几千万的大老板谈笑自如?

    如果周洪强知道周庆的师父和师兄,那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疑问。

    在李逸云和寸贝礼师徒看来,有钱人和普通人真没多少区别,他们虽然还没有资格将普通人“视若蝼蚁”,但多多少少总是有一些看不起。

    追求的东西不一样,自身所处的层次更高,眼光高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长期的耳濡目染,使得周庆潜意识中也有了这种概念,虽然他没有师父师兄那么有底气,但在普通人面前也绝对不可能表现出谄媚、讨好或恭敬的姿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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