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卿几人并未像其他涉案嫌犯一般被带至刑房问话,而是与邵曦和龙期泰一同坐在茶室之中边饮茶边谈话,看起来不像是审讯问话,倒像是几人坐在一起闲聊。

    听到邵曦方才的问话,白锦卿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着头一晚上君笑楼内发生的事情。

    “原本一开始都很平常,我四人就在上次我们一同去的那个雅间之内饮酒聊。中途听到隔壁雅间内有人高声喧哗,我便叫来二让其去提醒那桌的客人讲话声音一些,却不想反而听到那客人讲话的声音更大了,而且所出之言皆是对我朝文饶侮辱嘲讽之辞,我等听不下去了,一时气不过便前去隔壁的雅间与其理论。当时并不知此人是白夜国使臣,只知是一个西域的外邦人,争执之中对方动手推了元秀,绍光自然不肯吃亏,也推了那人一把,不想用的力有点大,竟将对方推得摔倒在地,但那缺时便被同桌之人扶起,并未发觉有何异常。”

    邵曦听了白锦卿对事情经过大概的讲述后,随口问了一句“绍光将那人推倒之时,可见到那人有撞到什么吗?比如桌椅,墙柱……”

    白锦卿正在犹豫之际,韩绍光在一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只撞到了其中的一把椅子,并未撞到其他东西,因为人是我推的,所以我看得最清楚。”

    “他们那一桌一共几人?依你们看是不是都是西域人?”

    郑元秀抢着道:“加上那使臣一共三人,另外两人其中一人看起来好像是他的随从,另一人看上去倒好像是他的朋友,三人都是西域人,他的那个朋友看衣着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他当时讲了什么话,引得你们如此生气,要前去与他理论?”

    听到邵曦此问,胡玉山愤愤不平地道:“他竟然我们中原人就是书读得太多了,书读得多了,坏心思,心思也就特别的多,整钩心斗角,相互算计,喜欢内斗,不如他们西域人那般坦荡团结,光明磊落。早晚有一中原我朝会因为内部的相互倾轧,自己分崩离析,中原人早晚会沦为他们西域饶奴隶。”

    邵曦一脸不敢相信地问道:“就为这,你们就跑去跟人家干一架?”

    胡玉山一本正经地道:“我等皆是读圣贤书之人,怎会如他那般野蛮?我们只是过去与他理论,岂知这蛮夷之人竟然动手去推元秀,我们就算是读书之人,又岂能受此欺辱?绍光还手推了回去,哪知此人看似强壮却不经一推,自己摔倒了。”

    “那后来怎样了?”

    白锦卿接过话头,继续道:“酒楼中的掌柜与二听到争吵声便赶来相劝,见我们动了手便将我们双方拉开。发生了此事,我们几人也没心思再饮酒了,便结账离开了酒楼。岂知今日龙大哥便带人来到书院,昨日与我们发生争吵之人竟然死在了酒楼,我等只是与他吵了两句,推了一下,若此人死于我等之手,岂不冤枉?”

    邵曦点零头,又转头看向龙期泰征求他的看法。

    “龙大哥,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龙期泰摇了摇头道:“若依在座几位的法,的确很难判断此人究竟死于何种原因。按只是被人推了一把,就算摔倒也不会轻易致人死亡,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原因,我看不如去问一下仵作的查验结果,不定他们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邵曦起身道:“那我们就去仵作间看看吧!”

    白锦卿几人虽暂时不用送入牢房看押,但自由也是要受到限制的。龙期泰留了几个人在此看守,自己便与邵曦一同前往仵作间。

    来到仵作间,刚一进门便看到几个仵作正坐在桌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闲聊。

    这个让很多人觉得恐怖肮脏的地方对这些仵作来讲早已习以为常,石台上摆着的尸体好像也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件。

    仵作间的头头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仵作,见到龙期泰走了进来便急忙上前见礼。

    龙期泰也不与他客气,直接开口问道:“这尸体昨夜便送了过来,你们应该都已查验过,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老仵作急忙将二人带到靠里侧的一个石台旁,将尸体上的布掀了起来,露出白夜国使臣的尸体。

    “因为没有得到许可,所以只能对尸体的表面进行了一些粗略的查验,从口鼻的气味中确定当晚此饶确是饮了不少的酒,身上也并无明显的伤痕,特别检查了头部,也未发现任何伤痕或是碰撞造成的淤痕。不过,从唇、舌以及指甲的颜色上来看有中毒的可能,至于是什么毒我们便无从查起了。”

    二人一听到“中毒”这两个字立时紧张了起来。

    一个外邦使臣在酒楼中中毒身亡,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个意外,既然不是意外,那便是有人蓄意谋害此人,如此一来案子就会变得相当复杂,查起来也就相当麻烦。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如果是中毒身亡那便与白锦卿几人无关了。

    邵曦琢磨着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就不跟杨木城争着来查办此案了,本来也只是想帮白锦卿几人证明清白,如今这么轻易的便达到了目的却不能一走了之了,毕竟已经接手此案,也不得不查下去了。

    龙期泰看了一眼石台上白夜国使臣的尸体,转头又对老仵作问道:“查到中毒的原因了吗?”

    老仵作点零头,道:“开始的时候人曾怀疑是有人在酒中下毒将其毒死,但经过银针探喉并未发现有毒物残留。于是我对其全身各处进行了一番查看,在其后颈处发现了一个极不起眼的针眼,针眼旁紫黑、肿胀,看起来是毒物侵体所致,若人判断不错的话,应该是有人从其颈后以毒针入体将其毒害致死。”

    着,老仵作将那白夜国使臣的尸体轻轻翻过来,用手指了指其颈后一处极不起眼的红点,只见红点旁如今已是发黑发紫,略有肿胀,看得出是毒物所致。

    龙期泰回头看了看邵曦,邵曦朝他点零头。

    龙期泰转头高声朝仵作间的门外喊道:“六子,你进来。”

    话音刚落,从仵作间门外跑进来一个年纪不大,巡捕打扮的年轻人。

    “龙头,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带几人前去白夜国使臣之前所住的馆驿,将所有与他有关之人都暂时看管起来,使臣生前之物及其他随从人员所携之物也暂时扣押,待案情查明之后再归还于他们。”

    “是!”六子应了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

    龙期泰转身对邵曦问道:“邵大人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此时,二人都是在办公事,所以龙期泰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开口称邵曦为兄弟,但明眼人从话的语气中还是能看得出二人关系不错。

    邵曦点零头,对那老仵作问道:“你们可在此人身上发现什么特别的物品吗?”

    老仵作将二人又带到了房间另一侧的证物架旁,从架子上取下几件物品递到邵曦面前。

    邵曦将那几件物品接过来一样样地查看,有玉质的腰佩,锦缎面的荷包,黄金座翡翠面的戒指,犀角扣的腰带,还有一块乌黑色的鬼面牌子,看上去像乌铁所制。

    其他的东西邵曦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那块黑色的鬼面牌子让他挺感兴趣的。

    这牌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平日里戴在身上的饰品,也不像是通关用的令牌,倒像是某种信物,就跟章焕智送给他的那块金牌一样。

    邵曦将那牌子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只是正反两面都是相同的鬼面图案,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块牌子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你做个记录,我将这牌子带走以作查案之用。”

    老仵作应了一声,便到一旁在录册上将邵曦取走牌子一事记录下来,并请邵曦签了名字。

    走出仵作间时龙期泰好奇地问了邵曦一句“你是觉得这块牌子与此案有关吗?”

    邵曦摆弄着手中的牌子道:“不好,但总觉得此物并非是寻常之物。一个外邦使臣身上却带着有中原特点的鬼面铁牌,应该是与某人之间确认身份的信物,至于与此案到底有无关联还要查了之后才知道。”

    龙期泰将牌子拿过来,前后翻动看了看,嘴里叨咕着“此物看起来并非官家之物,好像是江湖中一些宗门帮派所用之物。”

    “哦?龙大哥是这块牌子应该是江湖之物?”

    “嗯,看起来挺像的!尤其是这鬼面图案很像是江湖中一些信奉鬼神的武林教派所持之物。”

    邵曦将牌子拿回来塞入怀中道:“如果是江湖之物那便不难打听,回头我去问问便是。眼下你我二人先去趟君笑楼,向那酒楼的掌柜与二仔细询问一下昨晚整件事情的详情。”

    龙期泰纳闷地问道:“若是要问话将他们传来大理寺便是,为何要亲自跑一趟呢?”

    “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行,他们所看到的未必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发案之地今日一大早已查看过,此时应该已被清扫干净,去了也未必能找到什么。”

    “不一定,还是亲眼看看为好。”

    完,邵曦朝大理寺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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