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陈员外没有收冀鋆的银两。而是冲周桓深深一揖,面现哀戚地道,

    “世子爷,小人素来爱鸟,可是不知何故,今儿,好好地,鸟儿就突然这么死了。万千银两也不可能再让此鸟复生,小人也知道不会是“好邻居”的店家害的,就请世子爷调查出来缘由后,告知小人一声。并请妥善安置小人的这只可怜的鹦鹉。”

    周桓颔首。

    冀鋆上前看着陈员外不似作假,但是也知道自己如今说些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

    这时,芍药已经用竹筷将鹦鹉食用的饭粒和啄下来的木屑放进一个瓷碗里,拿给冀鋆。

    此刻,冀鋆忽然感到身上的蛊虫动了一下!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而冀忞则是绕着桌子仔细查看鹦鹉啄出来的小洞!

    经仵作检查没有发现瓷碗里的饭粒和木屑有毒!

    周桓眉头紧锁,难道鹦鹉不是毒死的?

    略一思索,周桓又命仵作对死去的鹦鹉仔细验看一番。

    鹦鹉的嘴边,口中都没有发现异样。至于脏腑,仵作请示周桓后,决定回到大理寺再进行查看。

    此时,冀忞已经绕着桌子上的小洞转了几圈,时而直起身子,从上俯视桌子。

    时而蹲下身子,与桌面平齐。

    “忞儿,有什么发现?”

    冀鋆知道,冀忞画工好,注意细节。

    冀忞不语,忽然,又奔向另一个桌子,命人将桌上的杂物统统拿掉,还是如前一般仔细查看桌面。

    接着,冀忞又看了几张桌子。

    周桓和冀鋆不解。

    在周桓和冀鋆的注视下,冀忞拔下发簪,在一张桌子的桌面上,轻轻剜起来!

    令二人吃惊的是,本以为坚硬的桌面,至少需要用刀尖等锐利之物才能戳破的地方,竟然被冀忞轻轻剜出来一个小洞!

    冀忞不语,闷头又在另外两个桌子上剜出来小洞!

    冀鋆和周桓对视一眼,不解,震惊,还有揣测……

    冀忞抬起头,对冀鋆和周桓道,

    “这个桌子的洞不是鹦鹉啄出来的!是有人事先凿出来的!”

    冀鋆和周桓再次讶异不已。

    好邻居的桌子竟然不知在何时被人动了手脚!

    鹦鹉的死与此有关?

    冀忞又命麦冬将小洞周围的木质削下来一些,与芍药手中的木屑放在一起。

    冀忞道,

    “桓世子,堂姐,桌面有洞的地方虽然被遮掩上,但是,颜色与原有桌面的木质还是有所不同。我猜测,是不是弄这些手脚的人对小洞的木屑做了什么,因此,鹦鹉沾染上之后,意外死去。”

    可是,没有毒,为什么鹦鹉会死?

    “或许,鹦鹉不是中毒而死?”周桓忽然出声,言罢,又觉得有点匪夷所思,遂又摇摇头。

    芍药也学着周桓的样子,愣愣地道,

    “难道是撑死的?”

    冀鋆想,或许是木屑在鹦鹉的体内引起了什么不良反应?比如,诱发出血凝血?

    比如,诱发心跳骤停?

    罢了,好在死的是个鹦鹉,还可以缓缓时间。

    如果出了人命,才是大麻烦!

    如此,说不定是这只鹦鹉为自己挡了灾祸,等案子了结,要好好安葬鹦鹉。

    这时,海棠已经按照冀忞的吩咐,将“好邻居”大堂中每张桌子都检查一番,而结果令众人大吃一惊:

    每张桌子都有这样一小块被扣开又不掩饰好的地方。

    随着剜出来的木屑越来越多,冀鋆感到身上的蛊虫越来越活跃!

    木屑汇集到一起后,蛊虫给冀鋆一个异常亢奋的信息!

    冀鋆心中一动,看向冀忞,只见冀忞双目闪亮,神采奕奕,似乎不知疲惫一般又去挨个检查凳子!

    而周桓则是陪着冀忞查看!

    冀鋆扶额!

    这是什么画风?

    闻讯赶来的潘婶,看着姐妹二人的样子,竟然丝毫不觉得奇怪。

    听完冀鋆的描述,潘婶神情淡然地看向瓷碗中的木屑,渐渐地,潘婶变得神情凝重,眼中从疑惑到惊异。

    她命海棠又取了一直干净的小白碟,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用水融开,接着挑出几粒木屑放进水中。

    然后刺破自己的手指,将指血滴到木屑上,木屑瞬间将潘婶的血吸走!

    碟子中,清水,染血的木屑,散开的药粒,确确实实地混在一起,却又各不相干。

    潘婶眼神复杂地看向冀鋆,

    “小姐,这是蘖刺楠梅!”

    蘖刺楠梅生在在所古族的寒潭周围,通体与寻常梅花并无两样,但是却是在枝干的不起眼出会生长出尖刺,一不留神就会被刺伤。

    而尖刺上的汁液虽然没有毒性,但是人被刺破后,却会出现肢体酥麻感。

    故而取名为“蘖刺楠梅”。

    这样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植物却是所古族的宝贝,因为,蘖刺楠梅的木材可以很好地保存蛊虫。

    所古族的蛊不能离开人体,至少在一定时间内不能离开新鲜血液或者活物。

    但是,用蘖刺楠梅制作的匣子却可以长久地保存蛊虫。

    依照潘婶的描述,冀忞画出了蘖刺楠梅。

    画出来的那一刻,冀忞忽然低低地惊呼一声,

    “我记得在陈国公府见到过!”

    陈国公府,陈拙鑫的书房。

    房中,虽然摆着两个炭盆,但是,尹宏依然觉得国公爷的周身泛着森森寒霜,简直可以将整个屋子冻成冰窖!

    下首坐着淮安候府的姨娘苏瑾和淮安候爷的庶子洪相林。

    尹宏看着这对母子直皱眉,他知道洪培菊当年为了巴结陈拙鑫,曾经让苏瑾陪过陈拙鑫。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妾通买卖,要不是国公爷没有看上苏瑾,苏瑾早就进陈国公府了。

    陪着国公爷睡一次或者几次,也是苏瑾的福分。如今,找上门来,几个意思?

    看起来苏瑾是精心装扮过的,一只珍珠垂花发簪,一对明珠耳坠,身着华锦,浓妆艳抹,不仔细看,倒也有几分姿色。

    但是,如若定睛细看,则难以掩饰她面庞的老态和倦怠,双眼略浮肿,厚厚的脂粉也没能遮住枯黄的面色。

    一个早已失宠的姨娘!

    尹宏暗暗下了定论。

    苏瑾带着洪相林来“认爹”!

    可是,陈国公陈拙鑫怎么可能认下这么个便宜儿子!

    本来苏瑾连府门都进不来,可是苏瑾让尹宏告诉陈拙鑫,如若不见,她就带着洪相林去大理寺告陈拙鑫“始乱终弃”!

    她要在大理寺主持下,让陈拙鑫和洪相林“滴血认亲”!

    大理寺?

    陈拙鑫闻言,心里也有些狐疑,苏瑾怎么这么硬气了?

    谁给她撑腰?

    洪培菊?还是二皇子?

    或者周桓和冀家姐妹?

    大理寺的周桓跟自己肯定不是一伙儿,巴不得自己倒霉,他就是不借题发挥,不小题大做,就是秉公办理,就事论事,也得把自己喊上公堂。

    陈拙鑫觉得洪相林不可能是自己的儿子,当时他和苏瑾欢好之后,就悄悄派人在苏瑾的饮食里下了“避子药”。

    即使洪相林是自己的儿子,陈拙鑫也不在乎这个儿子,也不在乎认下或者不认下。

    认下,无非多个庶子,给点钱打发了事。他不差这一个!

    可是,为这个上公堂,陈拙鑫丢不起那个人!

    而且,万一,对方有其他目的?

    想到此,陈拙鑫放下手中的茶盏,眸中闪过狠厉,见见也无妨,到了陈国公府,进来容易出去难!

    悄悄弄死苏瑾和洪相林,洪培菊还能找他算账?

    哼哼!到地府跟苏瑾算去吧!

    陈拙鑫极为鄙夷地看着苏瑾母子,良久,不耐烦地睨着苏瑾道,

    “本国公不记得跟你有过什么,你如今一定攀附本国公,本国公念你身为后宅妇人,见识短浅,恐为人所恫吓,也情有可原。这样,本国公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也够你开销一阵的。”

    苏瑾压住心中悲愤和不甘,她这么多年,在淮安候府,为眼前这个人养大了儿子。而眼前这人竟全然不认账!

    苏瑾也知道自己能在淮安候府里呼风唤雨,全是因为“母凭子贵”。

    洪培菊想用自己和陈拙鑫的儿子洪相林来辖制陈拙鑫获得富贵荣华。

    然而,洪培菊舍弃苏瑾讨好美琳,设计陷害冀家姐妹的时候,却也毫不心慈手软。

    苏瑾是在遭受了诸多凌虐之后才一点点地想到这一层。

    如今,在淮安候府,苏瑾已经彻底失势。可是,她之所以还有命在,竟然是因为冀家姐妹!

    自己和冀家姐妹有“葡涟”相连!

    洪培菊,二皇子,美琳,焦贤妃,这些人,都想通过自己身上的“葡涟”掌控冀家姐妹!

    自己为何不能靠着自己的“葡涟”重获荣光!

    要知道,当初,“贵人”给自己“葡涟”的时候,只有自己,不折不扣地将“葡涟”种在了自己的身上!

    其他人都偷奸耍滑!

    自己遭受了“葡涟”的反噬,痛不欲生!

    那些人袖手旁观也就罢了,如今,又想来摘桃子!

    凭什么!

    那些人都该死,可是,眼前这个人,虽然没有救自己,可是到底没有直接害自己,何况他还是儿子的父亲!

    苏瑾收起不悦,谦卑地道,

    “国公爷有所不知,您给妾下的药,被侯爷发现了,因此,妾并没有喝下避子汤。侯爷如若不信,可以与咱们的孩儿滴血验亲!国公爷,相林真的是咱们的孩儿,您仔细看看他的容貌,是不是跟您很像?”

    尹宏不由得看向洪相林,洪相林瘦了许多,这么一看,还真能找出来点相近的地方!

    陈拙鑫飞快地扫了洪相林一眼,咬着牙道,

    “不可能!”

    苏瑾垂下眼眸,对陈拙鑫不认账并不意外。

    苏瑾已经不是那个被洪培菊几句甜言蜜语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小姨娘,这段时间,跟美琳接触,她也长进不少。

    苏瑾抬起头来,笑看向陈拙鑫,

    “国公爷,我家侯爷察觉出您给妾身下的避子药,侯爷这么多年不动声色,您觉得,妾身如今来,就只有空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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