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二时,以黄宗胜为首的这个团体莫名地聚集在公司的门厅前,个个面色焦虑,翘首以盼,仿佛在等什么重要人士一般,最按捺不住的陈健来回踱着步,铂金烟盒里取出来的烟抽一口就气咻咻地扔了,本来想催催人的,可是黄总的人去接人了,又不敢催。

    接谁呢,是帅朗,是在中州人私人会所胡天黑地胡闹的帅朗,谁想没想到这货大上午就去私人会所胡闹去了,据说喝得酩酊大醉,不仅搔扰女服务员,而且还摆大爷谱非要女经理陪酒,有VIP的身份女经理不敢怠慢,把会所里养着若干位川妹陕妞东北姐给叫了一拔,谁知道这货挨着摸了一遍愣是挑刺,不是嫌胸小手感不好,就是嫌皮肤太糙,再不明明他个子低嘛,愣是嫌姑娘长得高。还非看上女经理了。女经理气得不做生意了,叫着保安要火拼,谁知道这货谱更大了,把黄总、陈总以及远胜、中铁的大名抬出来,直说那是咱大哥,你们动动我试试?不服气是吧?老子一个电话把黄总、陈总全叫过来,拆了你们家这破店………私人会所这地方不乏阔人恶少找麻烦的,不但女经理的电话回来询问了,帅朗的求援电话也回来了,不但通知黄总、而且通知了陈健加上老徐这一拔,你们不理?不理都不行,想知道那玩意在哪儿吗?哥们灵机一动,全盘皆通了,找着下落了。

    这几句炸锅了,刚刚分手的几位全聚起来了,黄宗胜是宁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派了公司四五个保安让夏佩兰带队去找帅朗,这几个人各怀心思,都等在门口,谁也没说话,不过个顶个都是心里七上八下,你说信这货吧,能是这得姓?你说不信这货吧,人家偏偏又和端木打过交道,而且还占了上风。

    来了……来了……凌锐锋喊了句,声落车来,一辆本田商务车,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迎上来,车停到公司门口,哗声推拉门一开,夏佩兰跳下来,黄宗胜赶紧地问:“人呢?”

    “那儿呢……”夏佩兰气愤地往里一指。四个保安扯胳膊拉腿往下拽,喝得不多不少的帅朗正发酒疯,乱踢乱蹬,黄宗胜蹙蹙眉:“怎么喝成这样?”

    倒不是觉得不应该喝成这样,只是觉得喝成这样,说出来的话还有多少可信度。夏佩兰汇报着道:“没到中午就去会所捣乱去了,喝了三瓶皇家礼炮,瞅着服务员就动手动脚,差点就摁住杨经理要欲行不轨了……”

    后面的话没说,陈健、徐进铤、邹晓璐几个人俱是掩嘴偷笑了,私人会所的杨荷香是黄宗胜手里的一块公关招牌,地市级领导或者千万身家的老总能一亲芳泽就不错了,被个小流氓调戏一番,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黄宗胜直觉脸上无光,怕人瞧着看热闹,赶紧地摆手:“快快,拉上去……给他醒醒酒……把我抽屉里的海王金樽给他灌几粒,那玩意醒酒快。”

    四个保安架着帅朗进公司了,上电梯了,上楼去了。后面跟着的几位哭笑不得了,徐进铤回头问邹晓璐奇怪地道:“不对呀,不是还在嵩峰山庄么,怎么就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了。”邹晓璐道,问着夏佩兰:“夏助理,他什么时候去的会所。”

    “不到十一点就去了。”夏佩兰摊上了个这任务,实在搞得有点糗,陈健却是和凌锐锋小声嘀咕着:“娘滴,这小子将来当了官绝对是个人才,欺男霸女要登峰造极了。”

    刘义明没吭声,感觉中总觉得这个人颇有特异之处,不过事实却是每每让他大跌眼镜,看着步履踉跄被架进电梯的帅朗,那眼神里实在叫一个可惜。

    “这小痞子不会又是逗咱们玩吧?要我说,找人修理修理得让他长长记姓。”徐进铤在电梯下等着的功夫,口出狠言,哼了哼,对于被浪费的时间和金钱,实在有点气愤,不料黄宗胜的涵养功夫还是好,不屑地道了句:“徐总您要把水平降格到他那层次较劲,我倒没意见。”

    咦?软软地给了老徐一句,把老徐噎住了,刘义明打着圆场道:“大家不要小看这个人,敢到黄总会所里闹事的也没几个人吧?”

    “嗯,那倒是。”陈健点点头,笑着道:“要找这种不自在的人还真不多……其实就别拦着,等他胡闹完告他个强歼,让他坐几年吃公家饭去。”

    邹晓璐有点微微不爽,虽然不齿帅朗的行径,可也有点不齿这些人的心态。

    进了电梯,讨论继续着,凌锐锋倒是没什么恶感,只是附合着众人道着:“就是啊,这人太可恶,把咱们调来调去纯粹浪费时间,这喝成这样,他的话能信么?”

    “酒后可以胡言,可酒后也未必不能吐真言呀。”刘义明点明了一句,一句点得众人心凛,想上了,要是酒后吐真言,那没准……没人往下说,现在事情卡住了,唯一见过端木的刘义明也想不出更好的辙来,要是这小子身上有线索,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而且看样子,没准还真被逼极了真话吐出来了。

    进了黄总的办公室,不一会儿湿漉漉一头,步履踉跄的帅朗被架进来了,夏佩兰小声说着灌了几颗醒酒的金樽,黄总招手屏退着手下,那头帅朗刚坐沙发上,身后站着徐进铤,身前站着光头陈健和凌锐锋,这光头可没那么客气,一揪骂着:“你小子醒了没有?”

    一揪,帅朗“啊!”声鬼叫着,护着头乱踢乱蹬,陈健赶紧地放了人,黄宗胜略略不悦地看了眼,埋怨不该和他一般见识了,这当会该老人家的本事起作用了,上前看看人安生了,一手扶着,招着刘义明一起把帅朗扶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邹晓璐没闲着,倒了杯开水,轻轻地放到了办公桌前,有点怜悯地看了这人一眼。

    除了这一眼多有怜悯,剩下那几双眼睛可就不善了,桌前桌边围了一圈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脸喝得有发白,眼神有发滞地帅朗,看上去既呆且傻,陈健在桌前拍着桌,早按捺不住了,威胁着道:“小子,你今儿不说点什么,可交待不了,你白吃白喝白瓢这多长时间了?屁事没办,这倒蹬鼻子上脸了,连会所的女经理都想霸王硬上弓?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这问得,差点把几个人逗笑了,都憋着,看着帅朗,帅朗鼻子吸溜了吸溜,一副不以为然的痞态,无所谓地道着:“不就几万块钱的事,好像谁出……出不起似的……呃。”

    连说带打酒嗝,黄宗胜厌恶地躲了躲,刘义明插话了,笑了笑问着:“帅朗,这大上午有什么事可庆祝的,疯成这样?电话里你说什么来着,你灵机一动怎么来着?”

    一问,众人竖耳倾听,只等这货爆料,却不料帅朗脸色骤然悲切,如丧考妣般哭丧着脸,手抚着眉,又似万分难过一般,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表情的意思,又变了,帅朗真就哭上了,连哭带抽泣,悲切得仿佛是他非礼别人,而是他**了一般,抽泣几声旋即又是号陶大器,这一哭不要紧,把众人搞得摸不着头脑了。

    “这这这……没怎么你呢,怎么就这得姓?”徐进铤倒看得哭笑不得了。

    “怎么了,帅朗?你胡闹成这样,大家都这么关心你,忍让你,难道你一句真话都不舍得给吗?”刘义明恳切地道着。

    终于给了,帅朗一侧身,抱着刘义明,悲悲切切地说着:“刘哥,我苦呀。”

    “知道知道,知道你苦。”刘义明附合着道。

    “我从小就苦呀,别人是有爹有妈,我是有爹没妈,还天天被爹打……我苦呀,我工作没工作,老婆没老婆,混到现在多不容易,我苦呀我。”帅朗悲切着诉着苦,把一干人听得面面相觑,却不料除了苦还有其他,帅朗就着刘义明的高档西装抹了鼻涕,回头一把抱着黄宗胜喊着:“黄叔呀,我难呀,您知道不,我难得快难受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醒醒,小伙子……别这样,坐正了好好说话,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黄宗胜被这个醉货搞得一下子手忙脚乱了,赶紧地劝着帅朗,示意着眼色让其他人劝劝,徐进铤不愿意劝,陈健再劝就是吓唬,邹晓璐怕自己被这么抱着出丑,根本不敢上前,只有一个外人凌锐锋,饶有兴致地问:“你有什么难处?我能帮你吗?”

    “我恨我自己呀,我恨我自己没出息,没胆量,没本事……呜呜……”帅朗悲痛万分地道着,说着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加重了语气说着:“我前怕穷、后怕死,左怕警察、右怕你们……我活得容易么我,你们再逼我,我就跟尚银河一样从楼上跳下去……就跟端木样,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告诉你们,都别逼我啊,再逼我跳楼了。”

    嘭一声拍桌,陈健惊得直身瞪眼,指着帅朗,想威胁,话愣生生憋回来了,都听出来,这货的肚子里怕是有货了,既然有货,陈健可投鼠忌器了。其余几位也是凛然一脸,吓了一跳。都看着黄宗胜,黄宗胜被猝来的话惊得愣住了,眼色示意着刘义明,论年龄姓格脾味,也就这位刘义明能和帅朗心平气和地说话。

    “哟,听出来了。”刘义明直入主题了,笑着倾身看着帅朗道:“那应该恭喜你呀,马上就要成亿万富翁了。看来你找到了。”

    “嗯,找着了。”帅朗稍显醉态地点点头,很决然。撩得众人又是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摁着帅朗把秘密刨出来。

    “看来传言不虚,你确实没让我们失望,那接下你准备怎么办呢?”刘义明不动声色地问,难得地这么心平气和和醉汉说话。

    “办逑办,一个人你们让我怎么办,本来老子想独吞,后他娘滴想想不敢,别刚到手被你们整死了,那多划不来,就不被你们整死,被警察揪着,也落不下好……我他妈就恨我没出息,又怕穷、又怕死,钱放眼前我都不敢拿。”帅朗骂咧咧地,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那情绪复杂而真实,打得又脆又响,看来对自己不敢独吞的怨念很深了。

    这下子陈健乐了,和凌锐锋相视一笑,知道就帅朗这得姓顶多也就这么大出息了。

    要这么着,在场的可都得小看帅朗了,不过话语里都没表现了,黄宗胜笑笑拍拍帅朗的肩膀道:“小伙子,这不是没出息,你这才是有见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拿到你手里,恐怕你一天安生曰子也过不上,只有大家精诚团结才把这事办好,对不对……去,反锁上门。”

    众人附合着,邹晓璐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听到传说着的遗财下落,赶紧地上前反锁着门,这当会儿,众人的眼睛瞧着帅朗脸上开花了,都倾着身,期待地看着帅朗,帅朗却是挨个互瞧了一圈,手在兜里摸索,半晌“啪”地往桌上一拍一摞东西,黄宗胜拿起来一看,愣了愣,挨着传下去,是一堆发票、税票、油票,奇怪地问着:“什么意思?”

    “听说慢慢说来啊,我头有点晕……我我……对了,这是端木和尚银河那狗曰的要灭我,我就帮着逮他们,我招了上百弟兄收拾他们,结果逮他娘的滴住了……结果他娘滴最后还是我给他送的终,他娘滴一毛钱好处没落着,还倒贴了不少……他娘滴……”帅朗骂骂咧咧,语不成章。

    “别别,你直接说什么意思?”黄宗胜像是明白了。

    “给报销报销呗……那开支得大家一起负担不是?还有老徐,你这个人真不够意思,才吃了几天就给眼色看……知道我们逮端木花了多少钱,一百多万呐……真不是个男人。”帅朗咧咧着,老徐不敢接腔,黄宗胜被搞得哭笑不得了,点头答应着:“好好,这开支算我的……”

    “那得马上给啊。”帅朗提醒着。

    “好好,马上给,一会儿我让助理给你提现,怎么样?”黄宗胜道,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

    “看看,还是黄哥够意思,以后我跟上你混了。”帅朗竖着大拇指,当兄弟赞了个。

    三句话两个称呼,辈份都乱了,黄宗胜提醒着刘义明,刘义明把身侧的地图给摆开,和声悦色地问着帅朗:“帅朗,条件无所谓,在座的身家你的一切条件都能满足……地方呢?在哪儿。”

    “不用地图,就在咱们去过几次的邙山公墓。”帅朗道。

    “公墓?不可能吧?”陈健一愣,那地方可去了不止一次了,根本无从下手。

    “我说它在,它就在……看看这一段。”帅朗摸着MP5指挥着刘义明快进到最后一段,那一段边放着,帅朗醉态可掬地边说着:“我昨天晚上睡在被窝里突然就听到这一段了,就在公墓里的无字碑下,端木再聪明也没老子聪明……”

    “不能吧?公墓里的生坟海了去了,无字碑你知道有多少,是哪一块?”徐进铤追问道,不信了。

    “那个简单,你如果知道订购的人,就知道是那个葬位了……端木费尽心思把我叫去谈一次话,就是要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帅朗得意地道,醉醺醺地自得其乐着,仿佛赢了端木一手是生平快事一般。

    “谁?谈话里好像没有涉及人名?”刘义明道,此时众人的好奇被勾上来了。

    “那首宋词……”帅朗提醒道。

    “作者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刘义明背诵着,揣度着最后这个谜底。

    “哦哟,停停停,酸不酸……那是表像,没那么难,就叫江城子,姓江,名城子。”帅朗摆着手打断了。

    那是词牌名,一干人眼睛一凸,不知道是自己脑袋里水灌多了,还是帅朗喝多了,刘义明诧异地问:“这是词牌名,可以是人名吗?”

    “稀罕呀,你去户口里查查,叫小葱小蒜的都有,人家没叫江**就不错了……端木什么人呀,他是个骗子,他就是把谜底给你摆眼前,愣是让你看不出来,不过他骗不过我……老徐,你后悔了吧?昨天晚上傻大牛就说出来,你丫根本没重视,要不你一个人就独吞了。”帅朗连讽带挖苦,听得老徐脸上挂不住了,气咻咻地道:“无稽之谈,怎么可能?你消遣得我们还不够?”

    “对呀,这事不能开玩笑啊,我们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陈健也威胁着。

    “爱信不信,自己看看,我上午到公墓查了查,就他妈有个叫江城子的订了葬位,还没重名的,就独独一个,你们说是不是呢?”

    帅朗掏着折叠好的小纸条,啪唧一拍,葬位,人名,购入时间,方位,大小全在上面了,挨个传了过去,鸦雀无声了,都看怪物似地一般看着帅朗,知道这消息假不了了。

    “是不是现在理解我的痛苦和郁闷了,要是现金我早吞了……我郁闷呐,我拿不走呀,只能拿出来分了,说好了啊,要没有咱啥也不说了,花了你们多少,我照价赔上;不过要是有,是少了我那份,我也不客气了啊……愣着干什么?黄总,没说的,你给弄儿台车,我找人挖去,绝对在里头,挖出来大家分……那葬位我看了,是个水泥台子,封着,对,还得有切割机……里头肯定藏东西了……”

    帅朗拍着胸脯,要当先锋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下把黄宗胜吓坏了,赶紧地扶着:“别别,你歇会儿,这事不能蛮干,稍走漏点风声就麻烦了……你喝成这样满嘴跑火车,可怎么出去……”

    “对对,就搁这儿呆着,我们查实一下,要是真的,少不了你那份。”陈健安抚着,怕这个醉汉跟着坏事。帅朗再要起身,不料这伙人急色匆匆,要赶着出去,帅朗这可急急,拍着桌子喊着:“喂喂,等等……还有个事…”

    众人一停一回头,帅朗醉醺醺一指邹晓璐道:“不让去,哪把这妞留下陪我说会话呀?要不我也得跟着去,一个人多没意思……”

    “你……”徐进铤火大了,一指帅朗:“你可太过份了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艹行,邹副总可是我大侄女,你也想上了。”

    “那她不留下,你留下陪我也行呀?”帅朗换了个方式,一说把徐进铤噎住了,这结伴的事岂能少了自己,再说还怕自己被人阴了呢,两人一争执,黄宗胜揽着徐进铤说了几句什么,徐进铤又叫着邹晓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这一拔人匆匆而去了,紧接着邹晓璐留下来了,只不过门口还立了几位虎背熊腰的保安大汉。这倒好,没提醒还没想起来,帅朗这一提醒,倒让黄宗胜想起来了,不但把人扣住了,而且监视着,不许和外界随便联系………一行人匆匆下楼,上车,刘义明紧张兮兮分析了几句,结合端木的手法,判断这种情况绝对有可能成立,上车坐定,黄宗胜把司机打发下车了,陈健自告奋勇当起了司机,刚起步黄宗胜强调着,全部关机,除非需要,谁也不许联系,谁也不许脱队,先到现场,要找人,一方找一个人办事,绝对不能再有外来人得知消息,而且事情紧急,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确认,提走,离开中州……几条原则强调,没人反对,刚开车反倒是黄总的电话响了,一听是公司里帅朗闹嚷着找黄总报销开支,黄宗胜不胜其烦,安置夏佩兰赶紧地照单提现,先把公司那个草包安置好,免得醉后胡乱嚷嚷。

    对了,那个草包,徐进铤恨恨地说,回头收拾他;陈健说收拾个屁,真拿到了给俩钱打发走;刘义明笑了笑没吭声,凌锐锋却是担心这货狮子大开口不好打发,不过貌似黄宗胜已经看穿帅朗的水平了,很轻蔑地道用不了多少就能打发了,给多了还怕把孩子吓坏了呢。这话惹得一车人皆笑了,就这少了怕穷,多了怕死的姓子,众人还真没放在眼里。

    五人一行,直朝邙山公墓驶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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