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命令传到王家墩航委。

    钱大钧,毛邦初,也都是笑逐颜开的忙碌起来。

    明天的仪式,安纳克利显然不合适出现,正好毛邦初的弟弟毛瀛初的腿好了,连夜驱车过去。

    今天空战,一些日机的残骸,连夜整理运过来,作为展示。

    香槟,洋酒,各种精美的糕点,正午的大餐。

    给记者们的红包,小礼品。

    搭建主席台,张灯结彩,演讲稿,——

    钱大钧和毛邦初对视一眼,眼睛里面全是‘我很累’的喜悦。

    两人都铆足了劲儿,明天要在委座面前,好好的表演。

    “铃铃铃——”

    一楼的话务室把一个电话接进来,一看就知道不是‘紧要’电话。

    钱大钧和毛邦初,都笑着不动弹。

    一名少校空管接了电话。

    “报告,孝感机场来电,机场被严重炸毁;日军的战斗机俯冲到孝感城大量射杀百姓,这电话是用孝感县部的电话打进来的。”

    毛邦初笑而不语。

    他是军令厅长,只管作战。

    钱大钧只好下令:“让他们展开自救,有什么事情,明天下午再说。”

    委座的事情,才是天大的事情。

    至于孝感机场,射杀的百姓,那都是以后的小事儿!

    ——

    安庆,天柱山机场。

    当鬼子的轰炸机,投降迫降在天柱山机场以后。

    整个天柱山机场,安庆城,以及周边的村庄,顿时都疯狂了起来。

    这个开阔式机场,周边只挖了一条两米长一米深的水沟阻隔,当然阻挡不住数万激动的中国百姓淌水跨过水沟,涌入机场。

    此时,鬼子的那架96陆攻,孤零零的停在停机坪上面。

    四周围满了无数的百姓,被场兵隔着,远远指指点点的观看。

    兴奋得如同过节一样。

    而杜剑南3机则是全部留在跑道上,机头直对着跑道尽头。

    可以实现快速起飞。

    机场的地勤机修,都忙碌的对3架战机装弹加油检修。

    在之前的竹叶山,举河攻击中。

    3机都是一枚未中。

    不过在马槽庙和赤水庄空域,在撕咬追射中,都受到了日机子弹的攻击。

    尤其是杨梦青的战斗机,因为这小子冲得最前最猛,在赤水冲逮着那架鬼子的前枪塔对射的时候。

    虽然成功的撕裂了那个鬼子机枪手,可他的战机也挨了不少的枪子。

    右翅膀更是被打得千疮百孔,拉出各种风啸。

    杜剑南,杨梦青,安纳克利三人,被安排在塔楼边的二楼大会议室里面,抽烟喝茶。

    等着战斗机装弹加油检修完毕,然后趁着时间允许,飞回南湖机场。

    而那5个鬼子航空兵,则是被机场第一时间藏进了飞行员寝室。

    然后派了一个排的场兵把守。

    不只是怕鬼子逃跑,更怕被鬼子轰炸扫射了一次次的安庆城百姓,长江渔民,冲进去活活打死这5只畜生。

    4点50分,杜剑南透过二楼窗户,看到跑道上的地勤和机修离开战斗机,知道检修加油完毕。

    “走吧。”

    杜剑南对坐着的杨梦青和安纳克利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

    260千米的航程,6点之前松松停飞到南湖机场。

    “那架鬼子的飞机怎么办?”

    安纳克利听到杜剑南的话,立即站起来,他的心里还想着能不能用今天的功劳,抵消违令的惩罚。

    只想赶快回南湖。

    而下机以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梦青,突然说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酒还没醒吧?我管他们怎么办,就是拆了烧了,随便!”

    对于今天在赤水庄上空,杨梦青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杜剑南一直憋着怒火没有发作。

    这时候实在忍不住,阴沉着脸色训斥道:“喝了几口猫尿,就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天下无敌了?”

    “我想在这里呆一晚。”

    杨梦青低着头,声音涩涩的。

    “你在这里安家都可以,回去我就给航委打报告9大队装不了你这样的大神!”

    看到杜剑南发炸,安纳克利往往杜剑南,望望低头的杨梦青,不敢说话。

    “钱小雪就在望江县的漳湖村,我想去看看。”

    杜剑南满脸的怒色顿时凝固。

    大会议室里面,寂静无声。

    杜剑南发呆的站着。

    安纳克利则是满脸的迷惑,他只知道杨梦青是夜飞被禁飞,至于更深层的东西,却是全然不知。

    他很想问,那个叫钱小雪的姑娘是谁,住的离这里是远是近。

    不过看到低着头的杨梦青脸下的水泥地面上,一颗颗的滴着水滴,很快就汇集成了一片水洼。

    吓得安纳克利更加的不敢说话了。

    “在哪里,有多远?”

    杜剑南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望江县和安庆地界的长江边,六七十里。”

    “找个向导,弄辆车,到安庆城里面买些东西,再吃点饭。”

    杜剑南随即做出了决定:“飞行服得换下来,借三套军装。”

    “咯吱——”

    会议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了那个胖场长和几个跟班。

    个个都是一脸的笑嘻嘻。

    “杜队长,航委钱主任来电,你们明天上午等候命令,再回王家墩;要开一个受降仪式,鬼子的飞机也过去。”

    看到杜剑南的眉头一皱,王冠达满脸笑容的解释道:“上机以后,就把全把他们捆了,王家墩今晚连夜过来飞行员,等飞到了王家墩,再解开让他们举着白旗下轰炸机。”

    ——

    下午17点30分,杜剑南,杨梦青,安纳克里等来了从安庆县部现调的一辆吉普车,在一辆装了一个场兵班的士兵的护卫下,驶离天柱山机场。

    驶向南面的安庆城。

    杜剑南坐在副驾驶位,杨梦青和安纳克利坐在后面。

    杨梦青带着他的护目镜,显然另类而怪异。

    “杜队长,钱小雪烈士你们一定很熟悉吧?前天安葬,17中队,天柱山机场的高层,还有安庆望江的官员,都过去了;我跟着江专员一起去得,那场面真是壮观得让人泪下。”

    开车的是安庆专员江居龙的副官朱志鹏,一边狂按喇叭,催促还在往天柱山赶去的百姓让路,一边和杜剑南说话。

    “比较熟悉,而且关系非常好。”

    杜剑南掏出烟,给朱志鹏一支,自己抽出一支点上。

    朱志鹏直接把吉普车停在大陆中央,点燃烟以后,才重新发动。

    不久,车子进入空荡荡的安庆城。

    十几万百姓,几乎大半都跑到了机场瞅俘虏的鬼子和鬼子的轰炸机,只有很少的行人在街上。

    甚至大半的店铺,都直接关门。

    上面都写着‘看鬼子俘虏去了’,‘杀鬼子报大仇’,之类的话。

    安庆城里面朱志鹏熟悉,很快就到了一家高档的眼镜店。

    杜剑南把借王冠达的一把法币,交给杨梦青。

    杨梦青一个人进了眼镜铺,随即买了一副时髦昂贵的墨镜走出来。

    然后车子开到了卖黄纸,花圈,香,的店铺。

    然后,也是杨梦青一个人走进那家卖花圈的店铺。

    这个时候,朱志鹏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和奇怪,然而他压着心里的迷惑,聪明的闭嘴不语。

    过了一会儿,杨梦青抱着一大摞子黄纸,扛着一大捆花圈走出来。

    后面的老板和几个伙计,扛着纸扎的轿子,骏马,金童玉女,房子,满脸兴奋的跟了出来。

    杜剑南,安纳克利,朱志鹏,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

    车子出城,在城西长江边的一家装潢不错的酒楼停下来用餐。

    杨梦青的东西,占了卡车的一半地方,杜剑南给卡车上面的护卫班加驾驶员9人,要了一桌好菜。

    他们四人单独一桌。

    桌上,杨梦青没有取下墨镜,不吃菜,又喝了近半斤辣酒。

    然后,在微黑的月色里,两辆车沿着波光粼粼的长江。

    朝着上游七十里的漳湖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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