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帅又在作死了

    沈砚山很快就追上了司露微。

    副官们的手电都照过来,一共三名杀手,最后一人脑袋被枪打碎了。

    沈砚山沉声道:“收拾好,把尸体送到武汉去,要个交代!”

    说罢,他自己转身走了。

    司露微也跟着他往回走。

    沈砚山回到了车厢里,对司大庄道:“大庄出去。”

    司大庄看了眼司露微,心想小鹿今晚立功了,五哥怎么又不高兴?

    他搞不懂五哥的反复无常,默默走了出去,并且替五哥关好了车门。

    沈砚山又抱紧了司露微。

    他重重的叹气。

    “小鹿,你看到杀手的下场了吗?一山更有一山高,若下次倒下的人是你,我怎么办?”他喃喃自语。

    一点小事,不管好与坏,他都要想到司露微。

    害怕她出事。

    司露微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没事,我会小心。”

    她师父跟她说,人的命数是天定的,这个世上有人喝水都能噎死。

    只不过,每个人都有上苍给的几次“逃难”机会。事业和生活安全的人,机会越多;而他们做杀手的,机会越少。

    仅此而已。

    该死的时候,一定会死的。

    司露微如果没有遇到罗霄,现在她已经死了。

    “刀枪无眼,小心又怎么够?”沈砚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切,“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小鹿。”

    司露微没有反驳他。

    他说了,她听着。

    他上战场,比她更危险。

    他抱着她良久不松手,直到司露微提醒他:“五哥,还有正经事要做。”

    “抓到”了杀手,接下来就是需要大做文章,争取更有利的局面。

    沈砚山的确需要忙起来。

    他首先通电内阁,以参谋的口吻,说沈大帅重伤——一把大枪扫射,他多处中枪,昏迷不醒,要赶紧回南昌救治。

    他的专列调头回程。

    等他们回到南昌的时候,沈砚山在军医院开了个病房,守卫森严。

    沈横火急火燎跑过来瞧,生怕沈砚山真在路上被人暗杀了。

    看到沈砚山全须全尾,沈横大大松了口气,同时也很疑惑:“怎么回事?不是说你重伤吗?”

    “没事,一点小计谋。”沈砚山道,“我不能去湖北,去了就回不来,所以耍点手段。”

    这段日子,他不能露面,请沈横替他操持,找回公道。

    沈横听明白了前因后果:“能抓到他们的把柄吗?”

    “有了三具杀手的尸体,找到买凶的人就很容易,怎么可能没把柄?你去通电其他四省,让他们联合声讨。”沈砚山道。

    沈横颔首。

    他拍了拍沈砚山的肩膀:“你这次算是死里逃生,虽然都是你自己作的。好好休息,我帮你办妥。”

    接下来的几天,司露微时常进出军医院。

    内阁声讨湖北,措辞严厉。

    湖南、四川等华中四省,也纷纷通电,谴责湖北督军的屠夫行径。

    湖北原本是要北上的,已经做好了万全计划。

    计划不得不行,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出兵名目就全变了,从讨伐内阁昏聩无能,变成了反叛。

    沈砚山“捡回来”一条命,愣是在军医院里装腔作势住了一个月。

    他让司大庄和司露微每天都去陪他。

    军情的简报也要带给他。

    北方因为湖北的起事又乱了套,沈砚山安于江西,韬光养晦。

    “现在这个年代,政治跟军事不分家,我烦透了。”沈砚山对司露微道,“我真想找个地方养老。”

    司大庄在旁边笑:“五哥,你今年不到三十岁,就想要养老?”

    “养老,养的是心。”沈砚山道。

    司大庄:“……”

    他觉得五哥又吃饱了撑的。

    司露微却能理解他。

    “这段日子,难得清闲,五哥多休息。”司露微道。

    沈砚山坐正了身子。

    他天天在军医院,过得反而很不错,因为知道司露微不会跑。

    心中安逸,处处都是鲜花着锦。

    时间到了八月中旬,早晚很凉爽,军医院窗下一株桂花树,浓香四溢。

    沈砚山坐在窗下晒太阳,看几份军事简报,司露微进来了。

    她煮好了桂花茶和几样小点心。

    “……真把我当病人了吗?”沈砚山笑道,“这个时节,不冷不热,江西又太平,能病一病也不错。”

    “还有盼着自己生病的吗?”

    “我‘病’的时候,你对我很好。”沈砚山笑道。

    司露微:“……”

    沈砚山自顾说罢,端起茶抿了一口,很香也很甜,他四肢百骸里都游荡着这种甜蜜,人很舒服。

    他又问起司露微,这段日子再做什么。

    “不做什么,处理一点小事——南昌的暗处也有隐疾,要治他们一治。”司露微道。

    沈砚山又笑起来,觉得她这样说话很是可爱。

    他突然想到了徐风清。

    “徐风清怎样了?”沈砚山问。

    司露微表情平淡:“挺好的,他不闹了,每天能吃能睡,脸色恢复了不少。我去看他,他也不怕我了。”

    沈砚山端详着她,然后安慰道:“小鹿,你不要自责。”

    “我不自责,我做了该做的决定。这样的结果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假如风清哥清醒过来,他也会感激的。”司露微道。

    沈砚山握住了她的手。

    他明白她不曾宣之于口的内疚。

    想对一个人很好,却无意中伤害了她,这种心情沈砚山最了解不过了。

    司露微在他面前若无其事,背地里还不知要如何伤心。

    “他还年轻,既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不至于高烧就能真变成傻子。给他点时间。”沈砚山道。

    他希望徐风清能好起来。

    徐风清好了,沈砚山和小鹿才可能有未来。

    这是三年前血的教训。

    他和小鹿之间,看似隔着徐风清。可没有了徐风清,隔得就是天堑了。

    “我知道。”司露微道。

    她在军医院逗留了片刻,回家去了。

    外界都不知沈砚山的情况,包括家里的佣人。

    司露微去了徐风清的西跨院。

    石嫂问她:“大帅今天好点了吗?”

    只听说大帅被打了好几枪,却不知具体情况,石嫂特别担心。

    司露微时常去看沈砚山,把戏做得很足,导致石嫂以为沈砚山命不久矣。

    “好多了。”

    “他能下地吗?”石嫂又问。

    “还不能。”司露微道。

    石嫂不敢再追问了。

    司露微准备往屋子里走,石嫂却道:“徐先生在后面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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