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屋,宁冱待贾南风落座之后,低声说道:“师父,那元夕实力究竟如何?”

    贾南风抬起右臂,看着宽大袍袖上的那颗不起眼的小洞,轻笑道:“好一个惊雀指,如此手法,单从暗器一道来说,蓬莱阁的灵犀指都不如。”

    宁冱惊讶道:“当真着有这么厉害?”

    贾南风点点头道:“你别看师父留了手,他元夕可同样留手了,不然以他的内力,就算师父不留手,这洞,只怕依然会出现。”

    宁冱疑惑道:“师父,如此说来,岂不是若他全力出手,师父兴许都会落败?”

    贾南风轻轻摇头道:“至少现在师父可确保稳胜,他那指法起不到多少作用的,尤其是师父已知晓他有这手功夫之后,他连出其不意的机会都没有。”

    宁冱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那元夕的功法来历,师父真的没试探出来了么?”

    贾南风笑了笑说道:“师父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怎么?不相信师父在蜀王面前说的话?”

    宁冱笑道:“不是弟子不相信师父的话,而是弟子相信师父的本事。”

    贾南风瞥了眼还站着的宁冱说道:“你也坐吧,这王府固若金汤,你我在王府之中,不过是给蜀王吃一颗定心丸罢了。”

    宁冱坐下之后,嗤笑一声说道:“只怕这颗定心丸不是那么好吃的。”

    贾南风瞪了宁沪一眼,“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如此不加小心?”

    宁冱低声道:“师父,这不是就你我二人在此么?况且以师父的功力,若是有人埋伏,师父岂会不知?”

    贾南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冱儿,你要记住一点,有些事情,你心里知道就好,毕竟现在你我还未成功。”

    宁冱点点头道:“真没想到,竟然会横空杀出这么个小子来,要不然我们的计划只怕已经成功了。”

    贾南风微微点头道:“的确如此,只是为师现在还不确定一件事。”

    “师父,什么事?”

    贾南风思忖片刻说道:“这元夕的出现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误打误撞地破了咱们的计划。”

    宁冱眉头皱了皱问道:“师父,您是看出了什么?”

    贾南风沉吟道:“你不是问为师究竟有没有看出此人底细么?为师告诉你也无妨,从元夕的内力和出手风格来看,极似玄一门。”

    “玄一门?”

    宁冱轻吸一口气,不解道:“师父,可那元夕不是说了,他从小从天虞山长大的。”

    贾南风叹道:“若是玄一门插手此事,你我可就要小心行事了。不过那元夕自言自小从天虞山长大,此话应该不假,只怕他元夕未必是玄一门之人。如此推断的话,我们最应该小心之人,应该是他那个神秘的师父。”

    宁冱不解道:“师父,那为何不在蜀王面前明言呢?”

    贾南风笑道:“给他元夕一点神秘感岂不是更好?”

    宁冱眼睛眨了眨道:“师父莫不是有计划了?”

    贾南风看了宁冱道:“说说看,你又是为何藏拙了?”

    宁冱随手比划一式,正是流云手的那记黑云摧城,收了掌之后,宁冱笑道:“师父,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在赌!”

    贾南风轻笑一声道:“赌元夕没有本事看破你那点破绽?”

    宁冱点点头道:“要说弟子藏拙也不尽然,我不过是不想稳扎稳打,然后与他元夕拼个十几招之后落败,若是元夕没有如此眼力以及这般对敌经验,弟子兴许就赌对了呢。”

    贾南风摇摇头道:“若是生死之战,你只怕已经饮恨黄泉了。”

    宁冱笑道:“师父,既然说了切磋,那弟子还是可以试上一试的,万一弟子赢了呢?”

    贾南风浅笑道:“幸好你没赢!”

    宁冱心中有些不喜,不解道:“师父,弟子可是您亲传,我若输了,您岂不是也面上无光?”贾南风道:“这点小输小赢又算得了什么?冱儿,虽说你我皆是习武之人,可为师依然要说一句,上者伐谋,这里好用,远远大过于匹夫之勇。”

    宁冱看着指向自己头的贾南风道:“师父,那您说我们习武又是为了做什么?”

    贾南风沉默了片刻,轻叹道:“也许是为了能更接近脑子好使的人吧。”

    宁冱问道:“师父,那有没有二者皆有之人呢?”

    听得宁冱此问,贾南风目光深邃,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

    宁冱见师父沉默,没有出言打断师父。

    片刻之后,贾南风转头问向宁冱道:“冱儿,你觉得你掌门师伯如何?”

    宁冱想了想说道:“师父,自小入得咱们宗门,弟子就一直惧怕掌门师伯。”

    “哦?”

    贾南风笑道:“这又是为何?”

    宁冱道:“因为那时是他就已是我青云宗的副掌门了,而且掌管宗门戒律一事,师父,你说弟子能不怕么?”

    贾南风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所怕的,不过是掌门师兄的身份而已,那么为师问你,若是没有这层身份,你会怕他么?”

    宁冱思索片刻答道:“师父,弟子不知,因为弟子从未见过师伯出手,也看不出师伯深浅,弟子认为师伯的功力已经到达了返璞归真之境,他若不出手,弟子觉得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

    贾南风道:“也许你的感觉是真的呢?”

    宁冱惊道:“师父,您是说师伯当真到了这种传说之中的境界了?”

    贾南风喟叹一口气,对宁冱说道:“冱儿,你可知你师伯为何没有收嫡传弟子么?”

    宁冱摇了摇头。

    贾南风继续说道:“冱儿,师父身为青云宗副掌门,你师伯又无弟子,将来这掌门之位迟早是你的,因此有些事,师父提前告诉于你也无妨,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宁冱疑惑道:“师父,什么话?”

    至于自己将来能不能当上青云宗的掌门,宁冱如今却不怎么关心,毕竟他的师父前面还有一个“副”字。

    贾南风长叹道:“师父曾见过一人,此人功参造化,我与你师伯二人联手都不是此人之敌,更可怕的是此人的谋划,堪称惊天,那是一位可将整座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之人。”

    宁冱好奇道:“师父,此人是谁?”

    贾南风摇了摇头道:“师父有过猜测,却不敢确定,不过知不知晓此人身份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师父要告诉你的是,你师伯如今已功力尽失。”

    宁冱惊得站起身来,一脸震惊道:“师父,这,不可能吧,师伯怎么可能功力尽失呢?”

    贾南风示意宁冱坐下,喝了口茶,他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了,师兄在你面前,你觉得他像一位普通的老人么?因为他就是!”

    宁冱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怎会如此?堂堂青云宗的掌门,怎么会是一位普通的老人,这,这又如何说得过去?”

    贾南风又问道:“那么为师问你,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你,对这个掌门之位怎么看?又会如何看待你师伯?还会怕他么?”

    宁冱沉默片刻,看向贾南风道:“师父,弟子心中只会更加敬重师伯。”

    贾南风盯着宁冱片刻,见其神色不变,点点头道:“冱儿,你能如此想,为师很欣慰。”

    宁冱思索片刻问道:“师父,师伯为何会功力尽失?”

    贾南风轻哼一声道:“正是那人所为!”

    “是他?师父,难不成此人与我青云宗有旧怨?”

    贾南风摆了摆手道:“此事倒是牵扯到一桩陈年旧事,为师也是因此猜测出那人身份的,说实话,为师至今都不知此人所谋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年此人可不仅伤了你师伯,连我与师兄的恩师也败于此人掌下,不久便撒手人寰,青云宗这掌门一职落在了已经受伤的师兄身上。当年那一役,我青云宗可是元气大伤。”

    宁冱疑惑道:“师父,那吕将军可知此事?”

    贾南风摇了摇头道:“此事极为隐秘,除了我与师兄之外,只有宗门其他两位师叔知晓。当年两位师叔高义,并不觊觎掌门一职,与你师祖商议之后,确定让你师伯接任掌门一职,至于一平,他的师父虽是我师兄,却是我师叔门下,并不知晓内情。”

    宁冱心有不解,继续问道:“师父,那既然师伯当时已受伤,为何不让您接任掌门一职呢?”

    贾南风苦笑一声说道:“是因为师父接下了这块儿牌子,而这块儿牌子,师父是非拿不可,我若不拿,只怕师兄的命都保不住了。”

    贾南风掏出的这块儿牌子宁冱很熟悉。

    上面刻了一个“五”字。

    宁冱轻吸一口冷气道:“师父,难道割鹿楼是那人的手笔?”

    贾南风将牌子收好之后说道:“说实话,为师不知,至于谁手中有这块牌子,师父同样不知晓,要不是那何向风找上师父,师父都快以为这块牌子没什么用了。”

    宁冱叹道:“谁会想到,割鹿楼之人遍布天下!”

    贾南风点点头道:“现在明面上看开,当下割鹿楼之主是扬州那位,不过当年那位曾言,我们可配合,未必需要完全听命于扬州那位。”

    宁冱问道:“师父,那‘一楼’楼主又是谁?难道是扬州那位?”

    贾南风道:“为师不知,‘诗情画意’四大楼主,我如今只见过‘意’与‘画’二位楼主。”

    宁冱又问道:“师父,那这数字又是何意?”

    贾南风刚欲开口,突然收了声,给宁冱使了个眼神。

    宁冱点点头,走向门口,打开门。

    范立业走进院子,喊道:“贾师父回来了么?”

    宁冱迎了出去道:“原来是殿下来了,师父刚才从王上那里归来,如今正在屋内喝茶。”

    范立业笑道:“如此甚好,今日见得那元夕出手如此厉害,本世子也想好好练上一练,思来想去,还是要把内功练好,不然空有招式也没用。”

    贾南风同样迎了出来,对范立业微微拱手道:“殿下勤勉那是好事,不过这内功修行一事可心急不得,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内力修行要日积月累,殿下才修行,要稳扎稳打才是。”

    范立业叹了口气道:“本世子倒是输在起点了,那元夕不过十七,就有如此内力,好生让人羡慕。”

    贾南风笑道:“殿下,他元夕再厉害,不还是要听命于王命?”

    范立业背着手道:“此话倒是不假,不过本世子还是艳羡得的紧,贾师父,这青玄功有些晦涩难懂,还望先生多给指点指点。”

    贾南风伸手虚引道:“殿下快快请进,老夫来为殿下解惑。”

    说完给宁冱递了一个眼神。

    宁冱点点头,冲着范立业一拱手,便飞身上了屋顶。

    虽然见过多次,连半人高的墙头都跳不上去的范立业还是咋咋舌头,转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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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渐西沉,子阳城守城将士准备关闭城门,却见远处出现一个黑点,黑点慢慢变大,推门二人对视一眼,便放缓了关门的速度。

    终于在城门关门前那一刻,阚画子抵达了门前,伸手入怀摸了块儿碎银子,阚画子很懂规矩地的递了过去。

    见得银子喜笑颜开的推门士卒连句牢骚都省了,就示意阚画子赶紧入城。

    进城之后,阚画子转身看着已经紧闭的城门,微微一笑。

    似乎这世间很多事儿,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摸了摸怀中的钱袋子,阚画子顺手摸出了自己的小镜子。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阚画子咧嘴一笑,钱算个屁呀,有钱能改变自己的容貌么?

    老子长得可真他娘的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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