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南瑾言的话,虽说放肆,却让南萧的心为之一振,回首过往,前太子的死,他作为父亲,也有撇不开的责任。

    只是,南瑾言不明白,林嵩的兵权,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回的,至于林嵩,功高盖主,在南萧有生之年,又岂能继续容他于朝野?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瑾言,为了他南家的天下。

    前太子痴傻,不成气候,南瑾言痴情,心不在天下,两个皇子,无一人像他,南萧一阵心酸。

    “你,太让朕失望了!”南萧蹬了南瑾言一脚,南瑾言摔倒在地,南萧沉着脸,“你与林嵩之女的婚约,朕既允了你,自会成全,但,林嵩,死罪不可免!”

    旦傅果然深谋远虑,南萧本还怀疑他其中用意,现在看来,这林嵩果然必须得死,否则,待他百年之后,这南晋,怕是要姓了林去!

    公公见太子摔倒,急忙走过去把他扶起,“陛下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殿下您,太子切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啊。”

    南瑾言想不通,父皇不就是想收回兵权吗?那现在已经收回,为何非要杀了他?一个失了兵权的林嵩,到底还有什么可忌惮?

    “父皇!林大人不能死!”南瑾言叩首道:“孩儿求父皇收回成命!”

    南萧给公公使了个眼色,公公瞬间心领神会,走过去扶起南瑾言,南萧悠悠开口:“传旨,三日后太子大婚。”南萧一挥手,“行了,回去吧……”

    “父皇这是……答应不斩林大人了?”南瑾言一脸欣喜。

    公公走过去低声说道:“自然是这样。”

    南瑾言跪地,“儿臣谢父皇开恩!”

    从御书房出来,南瑾言兴高采烈的去了刑部大牢,这下,跟林妙音总算有个交代了,一激动,忘了看路,被一块凸起的青砖绊了一下,他不但不觉得这转碍事,反而感觉它十分独特可爱。

    南瑾言刚走,南萧就对公公说道:“林嵩,居功自傲,恃宠而骄,屡次蛊惑我南晋太子,扰乱视听,疑,存有不臣之心,谋害皇子,三日后,赐鸩酒!允他以死谢罪!”

    他可没亲口答应过饶林嵩不死,只应了不斩他,所以赐了鸩酒,而亲口答应他的婚事,已成全他,君无戏言。

    “老奴明白,林嵩心生愧疚,再无颜面圣,乃畏罪自缢于刑部大牢之中……”公公娓娓道,“只怕殿下这会儿已经去大牢了。”

    南萧往榻里挪了挪,公公弯腰为他除去靴子,终于可以除去一心腹大患了,林嵩不死,今后要是为他人所用,死的,就是南瑾言了。

    不论南瑾言明不明白,这个人,南萧是绝对要帮他除了的,他的儿子和他的天下,都容不得别人窥视半分。

    “由他去吧……”南萧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赐鸩酒之事,就交给太傅去办吧,告诉他莫要声张。”太傅是极力主张赐死林嵩的,南萧想来想去,就他最合适。

    “是,老奴这就去。”

    狱卒见到南瑾言,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端茶倒水,谄媚奉迎,南瑾言一句话都没说,牢头便吩咐道:“去!还不快快把林姑娘请出来。”

    南瑾言瞥了牢头一眼,牢头指着一把太师椅,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可在此稍等,人马上就来。”南瑾言又看了牢头一眼,此人真是耳聪目明。

    “你在此处当差多久了?”南瑾言看着牢头问道。

    牢头单膝跪地,抱拳:“回殿下,十年了。”

    “可会武?”南瑾言又问。

    一个小狱卒插话道:“会啊,我们牢头可是童子功,从小习武!他原来是禁军统领,只因喝醉酒当街耍酒疯,才被降职。”

    南瑾言眼睛一亮,“哦?禁军统领?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殿下可去宫里查!”小狱卒补充道。

    牢头看着小狱卒沉声道:“多嘴!”吓得小狱卒赶紧把嘴闭了起来。

    说话间,林妙音跟在狱卒后面出来了,看到南瑾言,她行礼道:“林妙音参见太子殿下!”

    “是本宫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南瑾言扶起林妙音,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疼的眼眶都红了,他牵起她的手,温柔的说:“跟我走。”

    “走?是陛下开恩了吗?”林妙音焦急的问:“那怎不见父亲?”

    南瑾言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没有,是……我去求来的,父皇已经下旨,你我三日后……完婚,可是现在,暂时只能带你走,妙音,我……”

    “知道了。”林妙音淡定的回了一句,垂眸,抽回了手。

    牢头拱手道:“此处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几日委屈太子妃了,殿下还是早些带太子妃回宫休息吧。”

    “哪里,多亏了牢头的照顾,我很好,谢谢!”林妙音屈膝。

    南瑾言看着牢头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许,名大兴!”

    “本宫正好缺个贴身护卫,你可愿意?”南瑾言负手问道。

    “谢殿下!谢太子妃!小人万死不辞!”

    公公派人四处寻太傅,找了半天,在御花园的荷池边找到了他,“太傅可让老奴好找啊。”

    “公公找我何事?”太傅心里盘算,南萧如此着急的寻他,要么已经同意了处死林嵩,要么,就是南萧对他起疑,即将大祸临头。

    公公拉着旦傅,往没人的地儿走了走,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如此看来,定不是后者,旦傅嬉皮笑脸的问道:“公公这是要做何?可是要找我借《春宫图》?”

    “太傅就不要打趣老奴了!”公公凑近旦傅耳边说道:“传陛下口谕,林嵩此次所犯乃死罪,赐鸩酒一杯,三日后太子大婚之时,由太傅亲自执行,此事不可声张,望太傅切记。”

    旦傅拱手道:“臣,遵旨!”

    “旨意老奴已带到,这便回去了,告辞!”公公拂尘一甩,转身走了。

    旦傅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往池面斜擦而去,那石片如蜻蜓点水一般,快速的在池面上划出水花,涟漪似绽放的花四散开来。

    他拍拍手上的泥,“搞定!”背着手,哼着小曲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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